交平县这边农村,基本上都是一日两餐,现在的农民绝对要比以前的农民舒服很多,农忙时节比较少,而且都有现代化的各种机械。播种机,收割机,农民们早已经过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期,因为不需要上班上工,早上吃饭比较晚,差不多是九点左右,中午吃饭则是两三点左右。如果不干活,晚上是没有专门的晚餐的,谁饿了家里也有馒头,可以炒几个菜,可以炒两个鸡蛋,要是不饿,也就是一天两餐。清明节上坟祭祖都是中午吃过午饭,也就是两点左右出发。农村这边,每个村都有每个村的坟地,一个家族的一大群人一起。云珩所在的村子在交平县兰阳镇,村名叫刘家村。刘家村百分之八十的住户都姓刘,像云、郭这样的杂姓也只有几户而已,据说是那个时候逃荒的时候逃难过来的,之后落户在了刘家村。像人家姓刘的占了村里百分之八十,在这边都上百年了,过了五代,上坟祭祖也就分开了,像云家、郭家这些杂姓,之前那都是一家人,之后开枝散叶。云珩家是从云珩的祖爷爷辈到现在的,不过云家人丁不旺,云珩的爷爷也就弟兄两人,到了云珩的父辈,每家也就一个男丁。云珩的堂叔,也就是云珩二爷爷的儿子云田军比云田学小两岁,和云田学一样,都是泥水匠,当然,不仅仅是云田学和云田军。中州省这边因为是内陆省份,所以工厂比较少,西华市周边这边的一些县市的农村村民也大都是以在工地干活为主。家里种着地,闲暇时跟着一些工地,在外面打个工,赚钱养家糊口,只不过云田军并没有跟着陈万三,而是跟着另外一位包工头。因为交平县周边的几个县市农民工比较多,包工头也相对来说比较多一些,就村上而言,过的比较富裕的也就是一些包工头之类的了,这些人每年赚个三五十万,在农村都是能行人的行列。云田军的也是一儿一女,儿子和女儿也都考上了大学,女儿现在上大二,儿子今年应该也就毕业了,清明节,云田军的儿子和女儿都没有回家,所以云家这边祭祖的队伍就显的越发没什么人气了。云田学和云珩再加上云田军,总共三个人。“田学哥,抽烟。”一边走着,云田军一边摸出烟盒,递给云田学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一边抽着烟,一边问云珩:“珩珩这次回家呆几天?”“明天就回省城。”云珩礼貌的回答道。“当医生就是忙。”云田军一边抽着烟,一边道:“不过当医生还是挺不错的,在医院要好好学。”“嗯。”云珩点着头。云田军是长辈,说一些说教的话,云珩自然是认真的听着。云家人丁不旺,云田学和云田军虽然只是堂兄弟,家里兄弟少,又不是亲兄弟,不存在在赡养父母方面还有什么争端,各自赡养各自的父母,兄弟间互相帮衬,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不像有的家族,亲兄弟都四五个,兄弟之间都不和睦。“我看珩珩还是这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性子?”云田军对云田学道:“这可不行,男孩子在外面还是要开朗一些的。”云田学的性子和云珩差不多,话少,云田军的性子则稍微外向一些,话能多一些,为人心眼了什么也要比云田学多一些。“是啊,话少,我也发愁。”云田学点了点头,两个长辈也不介意直接就在云珩面前说云珩的缺点。前二十年,他们这一代人前后,老实人是比较受欢迎的,风评好,媒婆给介绍对象,都是,那谁,老实,能吃苦。现在到了云珩这一代人,老实人已经不吃香了,云田学在村里也知道情况。不仅仅是刘家村,包括周边的一些村镇,现在三十好几都娶不到媳妇的,除了家境之外,大都是孩子不怎么喜欢说话,别说自己在外面谈了,人家媒婆介绍个对象,见了面两句话交流的,女孩子就不乐意了。“不过我们家珩珩是硕士研究生,又是医生,长的也帅,娶媳妇应该不愁,但是在外面还是要多和人交流。”云田军笑着道。“你军叔叔的话听到没有?”云田学对云珩道。“听到了。”云珩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依旧一声不吭跟在云田学和云田军身后。“田学哥,听说陈三万这次是亲自开车送你和珩珩回来的,今天回来还给你带了一条烟和几斤大肉?”云田军不再说云珩的事情,而是说起了陈万三。陈万三名字就叫陈万三,不过很多人叫的时候都叫陈三万。“嗯。”云田学点了点头。“现在工人不好找,陈三万这是又用小恩小惠收买田学哥你呢。”田学军道。陈万三是比较喜欢云田学的性子的,所以给云田学的工价也稍微高一些,云珩家里偶然遇到点事缺钱,陈万三也都会送点钱过来,不多,五千以内,看事情大小,事不大了,送个一千两千,事大了送个三千五千。往往送了钱,开工云田学肯定是要跟着陈万三去的,送的钱又不是给的,到时候云田学工资里面扣掉,也不怕云田学还不上。这种人情对云田学来说都是记着人家的好的,可对云田军一些人来说,那就是小恩小惠。同样给人干活,交平县这边小工头找人给的工价都是差不多的,可活有好有坏,有轻有重,陈万三包的活往往要重一些,云田军就不怎么喜欢跟着去。当然,云田军的性子,陈万三也不会给送钱。陈万三之所以给云田学送钱,正是知道云田学人实诚,面皮薄,他给送了钱,开工云田学肯定跟着他干活,可要是给其他人送钱,人家还真不一定。这要是不继续跟着陈万三干活,这送出去的钱就真的是借出去了,什么时候能还上就难说了。“人家能主动帮咱,就不错了,谁也不欠谁的。”云田学笑着道。“田学,田军!”“云珩也回来了?”一路上,也时不时能遇到同村的一些人,大家互相打着招呼。村里的坟头都在一块,出发的时候是各自以家族为单位,到了坟地,大家其实都是一个目的地。这会儿坟地这边的人要显得更多一些,好几十人,烧纸的烧纸,放炮的放炮。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自然也都说着热闹。同时也是不少人吹牛装逼的场合“昨天回来,高速上是真堵啊。”“是啊,我是下午五点多出发的,在高速上整整堵了好几个小时。““我是六点多,早知道就不凑热闹了,大半夜走多好。”“呀,国栋买车了?”边上有人惊讶的问。“那可不,人家国栋这次是开着车回来的,昨天还放炮了,也就是你们西头一些人不知道。”这两年,哪怕是农村,村里的车也渐渐的多了起来,特别是七八万的车子,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不像前几年,谁家开个车,那都稀奇的不行。可即便如此,在农村,能买的起车开的人毕竟还是少数,要说装逼,自然是谁家在县城或者省城买房了,谁又买车了。装逼那也要讲究技术含量的,不能直接说,我买车了,这样显得太明显。往往有人买车了,装逼那都是很含蓄的,正所谓无形装逼最为致命,装逼也要显得很随意,我其实是说另一个事情,无意中透漏出这个事情。就好比有人突然拍个照,发个朋友圈:“今天的雨真大啊。”然后你会看到人家开着车,外面的雨确实很大。亦或者就比如刚才这会儿的话题,明明说的是高速很堵,然后就透漏出了人家开车回来的这个事实。“国栋买车了,什么车呀?”“也就是十来万的便宜车,开着方便。”一位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笑呵呵的。“昨天高速上好像是出车祸了,咱们交平县到交城县高速出口那一段,连环车祸,好几辆车追尾,好在没什么受伤。”“好像昨天高速上还有个孩子生病了,在高速上找医生,让不少人传话来的。”“是有这么回事。”郭有唐远远的插了句嘴:“孩子昨天晚上送到我们医院了。”“有唐知道?”有人插嘴问:“在高速上找医生,不知道找到没有,孩子没什么大事吧?”“好像是遇到了一位西华医院的年轻医生,给扎了两针,缓解了一下情况,是急性肠胃炎。”郭有唐道。“西华医院的年轻医生?”刘国栋笑着道:“该不会是咱们云珩吧,云珩也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别说,或许还真是云珩呢?”有人还笑着向云珩那边高声问:“云珩,昨天高速上有个孩子生病,是你给看的吧?”“嗯,是我。”云珩应了一声。“还真是云珩?”原本刘国栋也只是顺嘴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