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慧灵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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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

这简单纯粹的颜色闪电般消隐,却在裤子云心中留下凄美的划痕,宛如天外飞仙带不走的人间忧伤。

“夫君,大事不妙,刚才我俩的对话也许被人监听了。”舟弃竖表现紧张。

“听到又怎样,即便告诉你爹,大不了惩罚我罢了。”裤子云将头发漂亮地一甩。

当他们走下鸡公岭,回到玄幻宗门,天色已暗。

只见舟弃横正在同步遛弯两波被先后抢来的女人,他不时地取下肩膀上那只蹦跶的被袖珍化的吞铁兽去吓唬这群娘子,欣赏她们各种慌张的表情和失态。

赤橙黄绿青蓝紫——这波夫人由贺勿缺负责;仗着领队的权力,她摇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吆三喝四,乱带节奏。

水金地火木土天——这波娘子由呆傻的杜娥当领头羊。奇怪的是,木讷呆傻的她却没把队伍带偏,总在走直线和正步。

这次,舟弃横将两波夫人的衣袂全换作黄色,腰间勒着红色束带,乍看,一弯腰即咔嚓,将上下身子折断成两截。

这群夫人美其名曰黄蜂群。

“夫人们,夕阳已落下,队伍该混合了,现在由光头和无齿的少夫人杜娥提着红灯笼,带领大家一起去找太阳。”

提着灯笼的杜娥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腰间的束带已把她勒得喘不过气来。她机械般踩道,从裤子云面前经过,踩中他的脚尖。

裤子云暗骂舟弃横是变态的魔鬼。

舟弃竖把他拉到一边,示意不要太情绪化。

“你爹的玩法真多,让人大开眼界。”

“就让他自娱自乐吧,只要不妨碍社会。我趁他玩高兴了,就去求他提炼新鲜慧灵根,毕竟提炼此根是要死人的。”

“夫人,算了吧,每个人的命都是命,都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我们还是另想它法吧。”

“夫君,若真的不想杀生,那我们快去看看一直不走、蜷缩在大殿外的那只瞎眼的小黑兔吧,它似乎一直在等我将它杀掉,以便提炼唤魂丹,你去劝劝它赶紧离开,否则,若被我爹看见,会吸干它体内的灵力。”

当他们来到殿门外,这才发现小黑兔早已闭气而亡。

原来,它只想尽早化丹,而甘愿献出宝贵生命。

舟弃竖抱起小黑兔,沉默不语。

裤子云向青城山方向跪拜,连叩三个响头,坚定地说:“师傅(上官雁),托您上天之灵,我与夫人舟弃竖绝不会放弃救活豆娘。”

话落,一道白影闪现。

“啊,雨柔姑娘,原来白影是你?”舟弃竖大吃一惊。

穿着洁白裙子的雨柔点了点头,扶起跪拜的裤子云,仔细地端详着他那胡茬幽幽、轮廓分明的脸,像考古专家细盯青瓷。

这令裤子云腼腆着,挤出微笑:“姑娘,上次在苟苟营,差点冒犯你了,是你挡住我自杀的那一刀,救了我的小命,这份情我记下了。”

舟弃竖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是的,第一次认识是我来彩霞山,想求你爹出山救花上霜一家人等,当时多亏雨柔姑娘带我去见你爹呢。”

“哦,雨柔是我的好妹妹,是爹收下的义女。妹妹,下午的时候,你在听我和夫君的谈话吧?”

雨柔再次点头。

“为什么?”

“我,我,不瞒姐姐说,我迷恋上裤子云,我知道这很荒唐,但就是想看他。”

“呵,少女心嘛,姐姐以前也是这样。”

裤子云显得极不自然,自我解嘲:“哈哈,雨柔妹妹,我这张人脸早已地老天荒,没什么可看的了,也许真不及鬼脸好看,我仅是条破裤子而已。”

这时,雨柔转过身,走到舟弃竖跟前,捉住她的手,微笑:“姐姐,感谢你的大度,妹妹想你用我的命去提炼出新鲜慧灵根。”

此话善点惊掉舟弃竖和裤子云的下巴。

“雨柔,你在胡说什么?”舟弃竖挣脱她的手。

“雨柔妹妹,你用生命成人之美,心意我领了,你没有义务为他人而死,他人也没有这个要求你牺牲的权力。我和夫人会想出救人的另好办法。”裤子云表情严肃而认真。

雨柔着急起来:“下午的话我都听到了,要想救活死去的豆娘,就得首先保持尸体的鲜度,师傅兼义父(舟弃横)曾对人说过我具有先天的圣体和圣血,是上等的慧灵根材料呢。”

舟弃竖插话:“爹这个人真不可思议,妹妹真聪慧。”

雨柔淡淡一笑:“姐姐,我今天就是来报恩的。”

舟弃竖感到惊讶:“妹妹,报我什么恩?”

“我一直担惊受怕,生怕师傅会将我拿去提炼慧灵根。后来,由于姐姐(舟弃竖)长年不在他身边,令他无比孤独,于是我主动拜他为父,这才侥幸活到至今。然而,跟我一起拜师的那个闺密就被提炼慧灵根而白白地结束了生命。如此看来,所以呀,姐姐间接救了我。”

舟弃竖又气又笑,但也感动。

“姐姐,我是认真的,报恩于你,并不牵强,因为你爱云哥哥,云哥哥也爱你,而我所存在的意义就是解决你们共同的痛苦——如何救活豆娘。”

裤子云感动得热泪盈眶:“罢罢罢,你没有牺牲自己的权力,你还有亲人,还有明天,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一旁的舟弃竖补充:“妹妹,你还有姐姐我,你还有云哥哥,我们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别再胡思乱想拿生命当儿戏了,看得出,你比我更爱云哥哥,姐姐今天就答应你,我与你一起共爱裤子云,不是姐姐大度,而是......”

“而是什么?姐姐把话讲完。”

“而是在怪兽山驯化野兽时,我被千年蛇妖所咬,从此得了一种心绞痛的怪病,得天天靠吃慧灵根而苟延残喘,然而,吃掉一条慧灵根,就意味着吃掉一条人命,毕竟每条慧灵根都是以牺牲少女的生命提炼出来的。

在没跟裤子云结婚前,我才不会在乎别人的命,但自从结婚,当我真正爱上这个男人之后,也才开始对生命的质感产生了顿悟——给他人谋幸福和带去希望,否则个人活得再欢,也雷同于小草。

我现在靠的是吸食老爹以前囤积的慧灵根在延续生命,一旦慧灵根用尽,我就会替父谢罪,离开这个多情的世界,所以余下的日子,就只有托付给妹妹、豆娘、美人鱼等心地善良的女子照管裤子云了。”

气氛凝重。

半晌,雨柔心事重重地说:“一只兔子都愿意成人之美,作为人更应该不拖后腿。”

裤子云接话:“小黑兔本身就是灵物,雨柔妹妹不要想多了,好了好了,我现在就去求舟弃横想想另外的办法,肯定会有更好的办法呢,是吧。”

说罢,裤子云示意舟弃竖寸步不离地照看着雨柔,防止她做出过激行为。

然而,裤子云并没找到舟弃横,有人说他带着一群夫人上了鸡公岭。

...

弯月高挂。黄蜂群。

鸡公岭靠悬崖边的一棵高高的枣树,骨感强烈,枝桠狰狞,吊着一只偶尔动弹几下的大黄蜂。

所谓黄蜂,正是那些被舟弃横从贺离骚那儿抢来的女人。

吊在枣树枝头的黄蜂正是呆滞的杜娥,吊绳拴在腰间那条束带上,将她悬挂成字母“A”。

裤子云借着月色,远远地站着。

只见舟弃横敞开白袍,捋了捋白须,手执一条白鬃绳,叉开双腿,正在悬崖边均匀地抽打着被吊的大黄蜂——杜娥。

其余夫人由年仅十三岁的贺勿缺督促观摩受刑的大黄蜂,并勒令她们互相口诉心得体会。

可怜的杜娥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没有反抗,没有呻吟,没有动弹。

“谁叫你乱带节奏?谁叫你要把蜂群带进阴沟里?谁叫你提个灯笼也找不到太阳?”

这三个质问语由蹿至枣树下的贺勿缺冲着早成“A”型的大黄蜂大吼。

没有回应,舟弃横又重重地落下三鞭在杜娥的身体上。

远观的裤子云已把拳头握得咔嚓响,他已咬破嘴唇,利剑出鞘。

突然。

有手抓住剑柄。

那是舟弃竖的手,她已惊现在裤子云身边。

“夫君,冲动是魔鬼,别忘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就让这个行将就木的老魔鬼表演吧。”

裤子云这才恍然大悟,努力地压制愤怒,尽量地管理情绪。

舟弃竖拉着裤子云的手,兴高采烈地跑到枣树跟前。

“爹,该收工了吧,女儿与夫君裤子云一起,给你熬了最爱喝的慧根汤。”舟弃竖边说边扯着舟弃横的袍角。

“哈哈哈,女儿孝不为孝,女婿孝才为孝,既然是爱婿熬的汤,老夫岂有不喝之理,好,收工。”

...

问心阁。

喝罢慧根汤的舟弃横平躺在虎皮逍遥椅上,用牙签心满意足地在牙缝中签字似的。

舟弃竖不断地摇着逍遥椅,任由爹肩膀上那只袖珍化的吞铁兽,一直蹦跶着,冲着她摆动尾巴。

这只袖珍化的吞铁兽似乎还能认出杵在一旁、满脸微笑的裤子云,不时地张开三张鳄鱼鱼般的小嘴,想吐火。

“呵,不喜勿喷,你这不识抬举的冷血。”舟弃竖冲着吞铁兽说。

吞铁兽只得乖巧如病猫,毕竟舟弃竖才是它的真正主人。

舟弃横见女儿百般讨好,故意问:“既然把慧根汤端到问心阁,嘿嘿,是问学佛还是学道?”

“爹爹,女儿既不问佛,又不问道,只想学爹。”

“哈哈哈,想学爹什么?别打套路,有话直说,尤其是裤子云,都是自家人,不必忸怩。”

“爹爹,那您得先答应我后才会说学什么呢。”

“哈哈哈,跟你妈一个德性,你妈在世的时候,经常也爱用这种语气打套路,那时我还真听她的话,真应了那句:家有贤妻,男儿不遭混事,那时十里八村都说我是大好人,是活菩萨。唉,不说她了,你想学什么?”

“爹爹,女儿不想学,没那个天赋,是你的女婿裤子云想学。”

“啥?哦,他想学什么?”

“你的女婿想学修仙中四境。”

这时,舟弃横看了一眼天花板,钢声钢气:“不行!不准!不能!”

“爹爹,您怎么反悔比翻书还快呢?刚才都说是自家人呢。”

“学,当然可以,但必须要等你们有了孩子之后。”

舟弃竖娇嗔起来,故意露出微凸的小腹:“女儿也许怀上了呢,中午都呕吐了。”

“哦,看不出来,爹说过要娃娃落地才认这个理,好了,不说这个。”说罢舟弃横把目光扫到裤子云身上。

裤子云极不自然。

舟弃竖赶紧接话:“爹爹,我们依你,待你的外孙瓜熟蒂落后再学也不迟,但是你的女婿有急事要求您,这可不要轻易拒绝哟。”

舟弃横语气缓和下来:“好吧,裤子云,你说。”

于是,裤子云把想让岳父提炼新鲜慧灵根和将小黑兔提炼出唤魂丹,想保鲜豆娘尸体的事和盘托出。

舟弃横听后,平静地说:“上次老夫答应过要将贺离骚的人头割下来的,可是人家愿意用剩下的老婆换他一命,于是没能兑现女婿的诺言,这次,老夫答应你。”

舟弃竖大叫:“爹真好,女儿好爱你。”

舟弃横停止了逍遥椅的晃动,接着说:“不过,这得白白搭上一条女弟子的命,且还得是纯阴之体的女弟子,这纯阴之体很难找了哟。”

舟弃竖不解:“爹爹,您有九千少男少女弟子,女弟子点了多半,何愁找不出纯阴之体?”

“唉,你不懂,我也不好意思说,好了,实话告诉你们吧,女弟子中有一半被京城的来俊臣大人和他众多的同僚们分享过了。而剩下的一半被老夫修炼过意阴功,虽无结瓜效果,但已毁纯阴之体。也许这五千多的女弟子中的确有不少是纯阴之体,但这得全靠猜,或让她们说,如此就不能保证纯正了,要保鲜豆娘的尸体,必须得用上纯阴之体方能提炼出慧灵根。”

裤子云呵斥:“我们千万不能再断送少女的命了,爹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不夺人命的办法。”

舟弃横摇了摇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且提炼出的慧灵根也只能保鲜三个月时间,若要想保鲜一年以上,此女子还得必须具有天然的灵力,甚至元神。”

舟弃竖轻轻地牵了牵舟弃横的胡须,撒娇地问:“爹,您不会是担心裤子云救活豆娘这事吧?怕裤子云再也不听女儿的使唤是吗?”

舟弃横大笑:“女儿,这还真不是,哪个有点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嘛,你看爹就从不缺各种款式的女人呢。”

舟弃竖沉默着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道:“爹,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您拿去提炼新鲜慧灵根吧。”

话落,裤子云赶紧呵斥:“夫人,什么话,你都怀上我的骨肉了,还胡说什么。”

舟弃横若有所思,冷冷地问:“这么久了,难道你俩在演戏?哪怀什么孩子,这分明是在骗老夫。舟弃竖,老夫请你把怀中的破布拿出来,否则,我要亲自动手了。”

在威逼之下,舟弃竖只得取出腹部所垫之物——小型枕头。

“成何体统,居然敢骗你亲爹?”舟弃横怒目圆瞪。

这时,裤子云只得跪下,请求原谅。

舟弃竖耍起脾气,威胁道:“爹,如果您不想办法提炼出新鲜慧灵根,女儿就死给你看。”

这话还真管用,让暴跳如雷的舟弃横平静下来。

“乖乖女,别生爹的气,刚才我态度不好,但那也是一心想早点抱上孙子嘛。我答应提炼新鲜慧灵根,只是一时还真找不到好的纯阴之体,让我再想想。”

说罢,他亲手扶起裤子云。

裤子云央求道:“夫人,别逼爹好不好,他都上年纪了,另外,我说过,坚决不允许再拿人命来提炼慧灵根,否则,我就自爆,死给你们看。”

空气似乎被撕裂。

突然,雨柔姑娘破门而入求心阁,抽出裤子云腰间宝剑。

她的出现令大家惊魂。

“大胆,你想杀谁?”舟弃横反应快。

“我只想杀掉我自己。”雨柔说罢,将剑横在自己的脖子处。

“爱,爱女,为什么?”舟弃横想去夺剑。

“为了姐姐能够好好爱裤子云,为了裤子云好好爱姐姐,更是为了自己的身子永远干净。

我的选择只为人间情,要相信恩情、亲情、爱情、友情、同事情、战友情等众多情谊,才构成人世间的有情之天下,既为人,就离不开情,除却情,人什么也不是。

作为义父的您,恕孩儿不孝,不能给您老送终,但作为师傅的你,徒弟倒希望你改邪归正,再也不要为了慧灵根而滥杀无辜,如果我的死能换回您的良知,那也是善莫大焉功德无量的一件有意义的事。

世上本无慧灵根,唯有爱才是慧根。

云哥哥,竖姐姐,爹,我去那边了。”

话落,一抹血线激射而出。

雨柔姑娘

...

舟弃竖哭得死去活来,裤子云望着天花板发呆,舟弃横不断地捶打自己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