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手在各处都有人，黑白两道、政商各界，上至一线城市，下至边缘山村，就没有他们渗透不到的地方。按理来说，他们找一个人并不困难。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足足又过了三天以后，大庄才给我打来电话。“王金龙在哪？”我立刻问。“出国了。”“出国？！”“是的。”大庄说道：“就是因为出国，才找得困难了点……不过还好，咱们屠手在国外也有根据地……”“哪个国家？”我没心情听他吹嘘，再次问道。“缅国，还是缅北，在一个叫克钦邦的地方，投靠了一个叫做‘苗伦’的武装势力头领……”大庄沉沉地说。“……他怎么会去那里？！”我吃惊地问着，是个人都知道缅国，尤其是缅北有多疯狂，那里号称是法律都无法触及的地方，无数军阀、黑老大、武装势力、犯罪集团在此割据，常人进去根本不可能出得来！“我也不太清楚，他也没被通缉，理论上讲就算跑路，也不至于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应该是在那边认识人，对他来说非常安全，所以才去的吧。”大庄按照常理分析。“这个苗伦，也是华人？”我问。“你要打听苗伦，就是另外的价格了。”大庄笑着说道：“不是不讲情面啊，是我也要花钱才能探查消息。”“明白了。”我呼了口气。“别想了，你肯定去不了，那地方就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大庄顿了顿，继续说：“花钱除了他吧，屠手的业务涉及海外……其中也包括缅北。”我问多少钱，大庄报出一个数字，直接就把我干沉默了。我根本出不起。“没辙。”大庄说道：“王金龙的价格本来就贵，现在到了缅北就更贵了，想杀掉他，还得绕过苗伦，更是难上加难……这个价格已经打过折了，是咱屠手内部的友情价。”“……我想想吧。”我说。“嗯，你想想。”大庄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转头看向木小夕。我们在梅州一家酒店的房间里，是王坤给找的临时住处。刚才的电话，木小夕也全听到了，摇摇头说：“我也出不起，问问寿司吧。”我便把电话打到了寿司处。听说我找不到王金龙，因此联系到了屠手，寿司还挺兴奋，说是个好主意，结果一听价格也沉默了。“玉哥，这个钱吧，我出得起……但我觉得不值……咱没必要一定杀了他是吧。”寿司有些为难地说。“行，我知道了。”我把电话挂了。司小兵的事，我还没法跟寿司说，毕竟涉及到“虎出山”的秘密了。但要让我吃哑巴亏，肯定也是不行的。缅北怎么了，他就是逃到地府，我也照样踏破鬼门关！我咬咬牙，又给阿财打了电话。之前在花城，阿财因为跑路去了马来国，本来在曾小宝的帮助下，做点外贸生意也挺好的，后来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非要和露露去缅北开医院，说是那边缺医少药，赚的钱能更多。我管不了，阿发也管不了，只好由他去了，听说买卖做得还行，也没碰到太大的危险。“虎哥啊，你都多久没给我打过电话了！”虽然换了号码，但阿财还是听出我的声音，立刻兴奋地吼了起来，“露露，是虎哥的电话，快来和虎哥问个好！”“虎……虎哥……”露露气喘吁吁地说着，像是正在跑步。“……你俩干嘛呢？”我有点头疼地问。“啥也没干啊虎哥！”露露的声音突然又恢复了正常，接着又很小声地说：“怎么又是三分钟啊，就这还每天都要，真是人菜瘾大……”“三分钟吗？我觉得三十分钟都有了！”阿财大喇喇地说着，声音重新清晰起来：“啥事啊虎哥？”“……”我强行忍下吐槽，认真地说：“你在缅北的生意怎样？”“嘎嘎好啊虎哥，我这会儿就在缅北，开了一家中型医院，回头你来看看，绝对日进斗金！当然啦，吃水不忘挖井人，初始资金是公司给我的，我也一定大力回馈咱们公司……”“克钦邦熟么？”我不想听他吹牛逼，所以立刻打断。“熟啊，我经常过去那边送药，和不少武装势力都挺熟的。你就说咋回事吧虎哥，就缅北这一亩三分地，除了那几个大军阀惹不起，其他地方咱‘虎出山’横着走！”阿财粗声粗气地说。“苗伦你认识不？”我又问道。“认识啊，克钦邦的一个小角色，手底下大概有一百来人吧……也是咱华人出身，听说祖籍是滇南那边的……虎哥，你好端端问他干啥？”阿财好奇地问。听他认识，我才稍稍松了口气，甭管之前那些话有没有夸大，起码能从他嘴里探听到一些真实内容。我便把最近的事讲了一遍，包括司小兵、王金龙等等，事无巨细地说给阿财听了。阿财走的时候，司小兵还没加入虎出山，相当于两个人是不认识，也没有任何交集的。但阿财还是义愤填膺，怒气冲冲地说：“敢杀虎出山的人，这个王金龙也真是活腻歪了！投奔苗伦了是吧？行，虎哥，你别管了，我肯定把他头砍下来！”“砍头”这事，在国内可能只是吓唬人的说辞，但在缅北属于司空见惯的家常便饭，走大街上都随时有可能滚下来一个人头。“……不是，你到底行不行啊？”我忧心忡忡地问。主要阿财这个性格比较跳脱，平时也喜欢说大话、吹牛逼，别说我不信他，就是阿发也不信他。王金龙的命，在屠手那边可是开出了天价，怎么叫阿财说得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让我怎么放心啊！“虎哥，你咋不信我呢……我都跟你说了，缅北除了那几个大军阀，其他地方随便咱们横着走嘛！”阿财有点急了。但不管他怎么急，我也没有让他行动，而是说道：“董星呢，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相比阿财，我还是更信任董星一些。董星有时候也不太着调，但关键时刻绝不会掉链子。之前在花城，老家c市的警察突然找上来，董星在柯玉书的安排下不得已跑路，也到了马来国，并和阿财汇聚一处。我俩通过几个电话，但没啥可说的，反正平安就行。董星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李虎，啥事？”董星气喘吁吁地问，听声音也在跑步。“……你在干嘛啊？”“跑步啊，怎么了？”“……真跑步啊？要不你先忙，随后再通电话。”“神经啊，跑步怎么不能通电话了？”我反复询问，终于确认他真的是在跑步，说是缅北这个地方混乱得很，拥有一个好的身体才是立命之本，所以他每天都要负重跑个十到二十公里。——是的，董星和阿财一样都在缅北！我随便和他扯了几句，问他马来国的生意不管了吗，他说管的，他和阿财两边跑，但在缅北赚得更多，所以大部分时候都在缅北。聊得差不多了，我才讲了王金龙的事情，以及刚才和阿财的谈话过程。董星听完以后，肯定地说：“阿财没有骗你，苗伦真是个小角色，我们收拾他轻轻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