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我听出了史真的声音,本能地驳斥道。“我弟跟我说了,你们设计让他杀了常彪,还让他和罗先生勾肩搭背地唱歌!”史真咬牙切齿地道。看来史真确实什么都知道了。“你想怎样?”我冷笑着,完全不惧。无非失去一个内应而已,史响的功能也发挥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不用靠他,我们也能和宋山掰一掰手腕子。“你说我想怎样,我他妈想杀了你们!”史真在电话那边咆哮起来:“我弟给你们做了那么多事,这会儿已经危在旦夕,你们不用管他的吗?”“什么意思?”我皱眉问。“山哥看出二代门生里有内应了!”史真咬着牙说:“他派了一个叫‘龙二’的护卫调查这事,很快就要查到我弟身上来了!”“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是皱着眉。龙二就算要调查史响,也不可能提前跟史真说。“我他妈活了四五十岁,跟了山哥二十多年,以为每天吃干饭吗,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情用眼睛一看就明白了!有俩人从山哥的小院里出来了,一个叫田野,杀完贺旭就回去了,一个就是龙二,这会儿还整天在外面晃荡,调查我们几个二代门生的资料,时不时还往于宏那跑!”“这也没有锁定你弟弟啊!”“马上就锁定了!”史真咬牙切齿:“我弟是二代门生里最不成器的那一个,吃喝嫖赌样样都干,性格也很懦弱、窝囊,你们选择他当目标,不就是因为这些吗?你们能想到的,龙二和于宏也能想到,肯定会重点调查我弟弟的!我弟偏偏经不住吓,一旦被龙二盯上就完蛋了!”“你都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了,怎么还不让你弟赶紧跑?”我疑惑道。“要跑的话,我俩得一起跑,按照山哥的脾气,我弟出了问题,而我这个做哥哥的失察,也是要受到惩罚的!”“那就一起跑呗!”我们现在不需要内应了,所以能放心大胆地说出这句话。“……这些年来,我们哥俩本来就赚得不多,积累的那点产业相比其他二代门生来说简直是毛毛雨!就这么点产业,还让我们放弃?”史真气冲冲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又怕丢命,又不想跑,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我弟现在陷得太深,就是跟宋山坦白也没用了,金子和小邱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把最后的宝押到你身上了!听着,你要帮我弟弟洗白,把内应嫌疑推到另一个门生的身上!事成之后,我们兄弟俩一起帮你,直到最后除掉宋山为止!”不知不觉间,史真对宋山的称呼也改变了。“怎么帮,说说看。”史真便把他的计划讲了一下。“怎样?”史真问道。“感觉还是有风险啊……一个弄不好,你们兄弟俩的命都没了!”我皱眉说。“按我们说的做,肯定没问题的!”史真坚定地说。“好吧,我会配合你们,具体能不能成,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我也只能答应下来。反正我劝过他们了。他们不肯离开,也不肯放弃这个殊死一搏的机会……那就听天由命吧!……某医院,病房里。“哥……”看着打完电话的史真,身上还包裹着不少纱布的史响仍在发抖。打电话之前,史真把这个弟弟暴揍一顿,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所有的消息。他又急又怒。急的是弟弟现在才说,已经迟到姥姥家去了,说是塌天大祸也不为过;怒的是弟弟也忒没骨气了,打一顿就全招了,龙二亲自上阵,那还了得?即便如此,他也必须安抚、安慰。毕竟是他的亲弟弟。他走过去,轻轻拍着史响的肩膀:“没事,我和李虎商量过了,咱们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相信哥,咱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点小事肯定没问题的。”“哥!”史响泪眼婆娑,用力拥抱住了史真。“按我说的做,一定要按我说的做……咱哥俩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次了!”史真用力拍着他的脊背,眼眶之中同样有泪水挤出。第二天上午。史家兄弟的病房里,来了三个中年男人。仓辉、毕德亮、易思年,都是宋山的第二代门生,也是仅存的第二代门生了。仓辉和毕德亮还挺正常,进来以后嘘寒问暖,关心史家兄弟的伤情如何了,唯有易思年阴阳怪气地说:“史真,一大早叫我们来干嘛,咱可没工夫给你凑场子啊!”史家兄弟一个好赌一个好色,史真有段时间赌到什么程度,曾经七天七夜没下牌桌,别说输光所有产业,就连裤衩子都要输没了。大家以为他经此一役要彻底改变了,结果人家第二天又杀了回来,说是半夜去偷了个井盖,卖了几十块钱,到处凑人跟他打麻将。从此以后引为笑谈,好多人见他第一句话就是:“史真,还凑场子不?”后来史真不怎么赌了,这么开玩笑的也就渐渐少了,唯独这个叫易思年的很是欠抽,经常话里话外的刺激他、调侃他。原因其实也挺简单,史家兄弟年轻的时候揍过这个易思年。后来虽然一起拜到宋山门下,也只能说表面关系还过得去,实则暗流涌动,纷争从来没停止过,从生意到娘们,反正总要插上一脚。有人可能要说,年轻时候那点破事,至于记这么多年吗,是不是心眼太小了?这种话吧,也对也不对。首先我们没有资格要求每一个人都得大度,你没经历过人家的事,凭啥要求人家宽容?其次事情虽小,但如果没人先低头,那么久而久之,各种摩擦、矛盾不断升级,真有可能形成解不开的宿怨!也就宋山压着,双方没法正面开战,否则早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了,但互相恶心对方、恨不得对方去死总是真的。偏偏史家兄弟混得越来越烂,不仅产业没有攒下多少,还渐渐不受宋山的重视了。易思年反倒如日中天,兄弟多、生意广,赚得盆满钵满,自然趾高气昂,更加不把史真和史响放在眼里了。搁到平时,易思年这么说话,史真早就跳起来和他吵架了。但是现在,他有另外的打算,叹了口气之后说道:“老易,宋家出了这么大事,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有时间还是说一说正事吧!”易思年冷笑道:“你有什么正事,你的正事不就是打麻将、扎金花吗?”史真还没说话,史响就先跳了起来,指着易思年的鼻子痛骂:“你他妈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开了你的瓢啊?”易思年人多、钱多,根本不鸟他这个,用手点着自己的脑袋说:“来,你开一个试试。”史响直接抄起一个输液瓶子,作势要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