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旭日大门口,吕导和白云下车。我直接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这么一大袋东西,自己提着穿过大厅,总觉得不合适。从地下车库直升17层。进了房间,打开袋子一看,一共三份。每一份都用一个纸袋装着两条高档烟,两瓶茅台酒。我好好地冲了一个澡,换了身休闲衣服,拎着东西就往白云房间走去。他打开门,吕导也在。我笑道:“妇女主任给两位领导送的烟酒。”白云说:“这样的妇女主任不合格,怎么行贿呢?”吕导扑哧一笑:“反正她最多当一年,拍完解职。”白云说:“坐坐,吕导明天要走,正想去你那边聊天。”吕导说:“到这儿聊也行。作家,导演是世界上最喜欢聊天的。聊着聊着就来灵感。特别是跟万老师聊天有趣。”白云起身给我泡茶,吕导递烟,三个就东拉西扯。内容是无主题变奏曲。往往从张三聊李四,从李四一个跨度聊到银河系,谈起《三体》、量子力学。然后聊到一些奇异事情上。吕导说,有一年他去贵州拍戏,那时没通高速,都是盘山公路。车子基本上是上坡下坡,为了赶到下一站住宿,连夜赶路。当车子爬上一个山顶时,他坐在副驾位子上,看见前面一个白衣的女子,老是走在车子前面,他毛骨悚然,这可是晚上十二点。这深山顶上怎么会有人呢?而且,还能与车子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又怕和同车人说,特别怕吓着司机。吕导这么一说,白云竟然有点怕了,本能地抱着双臂。我问:“后来呢?”吕导说道:“后来,车子熄火了,司机下车,我们帮着打手电查原因,那白衣女子消失了。弄了好一会儿,车子才又发动。好在下了那坡,谷底小镇就是投宿点。到了镇上一个很小的酒店。吃饭入住。一会儿司机跑过来,说他有点怕,一定要跟我睡。我试着问,你是不是在山顶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又像在走,又像飘浮在空中。司机连连摆手,要我不再提起。”白云朝吕导连忙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扑哧一笑。两人都吃惊地望着我。我说:“白老师,有我在,不用怕,”说罢,走过去帮他往上抹了抹额头,拍拍他的肩。崇拜是一种力量,他从内心里认同我有法术,这才稍稍放心些。我望着吕导:“晚上是不是起了很大的雾?”吕导点点头。“你看到的是一个穿素白衣服的女子,身子轻盈。她只是一个背影,从不回头,是吧?”吕导想起来都怕,捂着眼睛说:“别提了,我一路上就生怕她回头。我口袋里正好有一把小剪子,我紧紧地握住小剪子。后来发现,手都握出血印来了。”我仰天长笑,必须用这笑声驱散他们的心中的阴影、害怕。当我那一串含着嘲弄的大笑响彻了屋子时,他们反而不怕了。“没有任何神鬼,你当时看到的,不过一团团水雾,被山风吹动,一团一团。水雾掠过车窗玻璃时,接连不断,在你看来,就像有一个人走在你的前头。”尽管我如此解释,吕导还心有余悸。说他从此不坐夜车,除非走高速。白云埋怨吕导讲这么一段故事,让他今晚只好和山红去睡。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不得不说:“等等,我去施点法。”一会儿,我拿了两道符过来,取两个一次性杯子,倒满开水。等水凉一点,口中念念有词,打火机一点,纸灰落在杯子。然后指着怀子说:“喝了,保你们从此平安无事。”两人竟然像小孩一样听话,一饮而尽。我说:“还是讲点笑话为好。”吕导说:“你先讲。”我说:“我这个笑话带方言色彩,你要是理解了,就觉得非常精彩,非常好笑。要是不理解方言,听起来就没一点意思。”白云说:“你先讲,我到你们上州来得多,应该听得懂。”“那就开始吧。有一个老头生了三个儿子,有一天,第三个儿子的岳父来了。”白云向吕导解释:“就是老头的亲家来了。”吕导摆摆手,说:“这个我听得懂。就是两亲家碰了面。”我说:“对。老头向亲家诉说家里生活的艰难,自己为了娶三个儿媳,费了心尽了力。他是这样叙述的:亲家啊,娶大儿媳的时候呢,我家里的绷紧(指经济吃紧),大儿媳过来后,我搞啊搞啊(努力发展经济),被我搞松了,又松活一点。刚刚搞松活一点,又帮老二娶媳妇。二儿媳嫁进来后,又绷紧的。我搞啊搞,搞得又松一点。刚刚松活一点,又帮老三娶了你的女儿,又绷紧的,他双手一拍,叹道:亲家,你说要我怎么搞罗?”我原以为他们听不懂。话一落音,两人笑得拍桌打椅。笑声驱散了害怕。白云说:“这个,下次你一定要讲给谷团长听。”我笑得捂着肚子,直喊哎呀。白云问:“怎么啦?”我说:“这就是谷团长说给我听的。”他们俩有点不相信。我介绍道:“去年太乙观开观,我请她帮我组织几个人排节目。”白云说:“那个我知道。”我说:“对,就是那段时间,天天跟她们排练。你们都知道,排练很枯燥,一遍遍地重复。休息时,我提出每个人都讲一个故事。结果谷团长的方言笑话,给了我无穷的快乐。”吕导双手一拍:“这个妇女主任要得。贴近生活,很接地气。”这一夜,就变成了笑话故事会。我们讲了好多笑痛肚子的事。第二天,我送吕导去机场时,他说:“拍片时,我一定到你们这边也取点景。”我说:“太谢谢你对我公司的关心,其实太乙山的风景不错。”他摇摇头:“风景到处有,主要是想再来听万大师讲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