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弼政变11月7日,王宗衍抵达成都,文武百官与诸嫔妃、宫女全部出城列队迎接。王宗衍命诸嫔妃环绕着自己,摆着队列走回皇宫,一会儿排成“S”形,一会儿排成“B”形。11月8日,王宗衍驾临文明殿,召集文武百官,商议退敌之策。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保持沉默。王宗衍也只剩流泪哭泣,泪水竟然浸透了衣襟。11月9日,康延孝抵达利州,紧急修复被王宗衍破坏掉的桥梁、栈道。利州节度使林思谔早就跑到了阆州,现在赶紧派使节迎降。11月15日,李继岌率主力部队抵达剑州,遂州节度使、嘉王王宗寿也被迫献出所辖遂、合、渝、泸、昌五州。这一天,王宗弼率领部队擅归成都,携带武装登上大玄门。王宗衍与太后大徐妃等亲自到大玄门迎接、慰劳,却惊讶地发现王宗弼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恭敬二字,对待皇帝、太后的态度极为傲慢无礼。王宗衍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天晚上,王宗弼发动了政变。第二天,王宗弼将王宗衍、大徐妃、以及全体皇子劫持,软禁到西宫;将所有的皇家印信收缴;把皇宫仓库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王宗弼的儿子王承涓,视金钱如粪土,他没有搜刮皇家财物,而是手提宝剑闯入后宫,挑了王宗衍最宠爱的几位姬妾。11月17日,王宗弼自称西川留后,派人携带金银财宝、名马、牛肉、美酒,大犒后唐三军,并以王宗衍的名义给李严送去一封信,信中说道:“你来,我就投降。”康延孝挺进到绵州,发现粮仓和民舍已经全被破坏掉,绵江浮桥也遭人为破坏,绵江湍急,从来没有船只敢横渡。后唐前进的步伐将要被迫中止。康延孝对李严说道:“我们孤军深入,必须速战速决。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只要有一百个骑兵冲过鹿头关,他们就会手忙脚乱地投降;而如果我们放缓步伐,等浮桥修好再前进的话,就会丧失闪电战的优势,万一有人教导王宗衍把沿路关卡全部封锁,就会把战争拖入僵局,不出十天半月,恐怕局势就将反转。”李严深以为然,二人翻身上马,身先士卒,带头浮水强渡绵江。成功登岸的只有一千多人,溺亡在绵江的也有一千多人。高达50%的非战斗减员,这就是康延孝的气魄。仅凭这一千多骑兵,康延孝顺利占领战略要地——鹿头关。11月18日,康延孝攻克汉州,这才停下休整,三天后,主力部队才赶来会师。王宗弼在信中点名要求由李严前来受降。李严也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敌人主动把“收复成都”的首功送给自己。有人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说他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前蜀的统治阶级对他恨之入骨,此番前去,难免会是自投罗网!李严拿出了单刀赴会的勇气,欣然前往成都。王宗衍引导着李严晋见了大徐妃,把全家老小的性命交到李严手中,请求得到庇护。李严痛快地答应下来,代表后唐朝廷保证他们秋毫无犯。李严宣读了后唐皇帝李存勖的敕令:“蜀地原本就是本朝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是因近几十年来兵戈战乱,道路不通,特别是伪梁篡唐,造成了现在这种割据局面,你们虽然也僭越称帝,却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不能视作分裂国家;而且蜀地先主王建同志,也是本朝的大功臣,素怀忠义之心,自离乱以来,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匡扶唐室,效忠李唐;现在王师来啦,祖国统一啦,如果你们是真心实意的投降,那么我保证你们秋毫无犯,绝不惊扰,骗人事小狗。”很明显,火药味淡了许多,王建也不再是分裂祖国的“贼王八”,而是素怀忠义之心的本朝旧臣,至于分裂国家等等一切骂名,都要由黄巢、朱温之辈背黑锅,特别是朱温,建立后梁才是万恶之源,应该负全部责任。后唐伐蜀所投入的全部兵力只有六万人,且粮饷不足,准备十分仓促。现在孤军深入,根本没有后续支援力量,更无后勤补给线之说。就这六万人,也要散布在辽阔的蜀地,等进入成都时,后唐的兵力是很空虚的。拿康延孝的先锋部队为例,在进入蜀地时,供他指挥的先锋部队是一万三千人,而等他强渡绵江的时候,只剩两三千人,等成功登岸后,只剩下一千余人。前蜀未投降的部队尚有十余万,所以即便进入成都后,李继岌、郭崇韬也没有足够的底气,面对新降的前蜀,只能好言安抚,尽量不要刺激起他们反抗的意志。王宗弼的部众仍然保持着战斗姿态。李严命他解除成都的全部武装。11月20日,李继岌抵达绵州,王宗衍命翰林学士李昊起草降书顺表,又命宰相王锴起草投降信函,分别投递给李存勖和李继岌,派欧阳彬前往迎接李继岌和郭崇韬进入成都。在降表中,王宗衍开篇即以“臣”自称,通篇称颂李存勖同志的伟大光荣正确,对自己深重的罪恶做出了深刻的检讨,并表示忏悔,以及祈求后唐的宽大仁慈,大人不计小人过,在表章的末尾没有写年号,而只写“乙酉年”。在写给李继岌的信函中,王宗衍的措辞更是卑微,开篇就云“衍叩头言”,大哥,我给您跪下磕头了,我错了……在信中,王宗衍表示自己早就想回归大唐了,最近正在商议统一大事,没想到咱想到一块儿去了,还劳烦您发来大军,那我当然是赶紧放弃抵抗,迎接大军喽……反正就是场面话,谁都知道是假的,但毕竟都是一国之君嘛,还是应该道貌岸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