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它兴趣,没必要做得很好,人各有志,这个世界没有超人,所谓的最强大脑,无非是某项能力过于出众,达到世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度而已。平凡人该做的,应当取长补短,而非将一切扯长。
女儿从不是完美的人,作画不出众,也不会活跃气氛,厨艺都没到大师级别,体能更不好,我只做想做的事,毕竟生命只有一遭,不该存在太多压力。”
柳姗莹思想沉沦,手中的试卷忘了翻,像提前进入痴呆阶段。兴许是老一辈人思想落后,她活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但对于生活看法,远没一个新生代透彻。
望着一打试卷,甚至单手都捏不下,柳姗莹轻轻抚摸上面的字迹,这又何尝不是谣谣给自己准备的时光机,用另类方式,来查阅女儿的成长。
“妈妈明白了,从今往后一定尊重你的想法!”
女人语气坚定,仿佛又变回那个不容置疑的商业范,只是内心的火车,已然步入正轨。
“好。”
“妈妈并非瞧不起这,抛弃工作原因,只要能陪伴在你身边,在哪都心甘情愿,妈这些年很想你,后悔过,不安过,迷茫过……可……”
柳姗莹双手发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惶恐填满心房,泪水无声,砸落“成长日记”,溅起微小涟漪,漫漫回放路上,终于留下痕迹。
“嗯,我也很想你。”
陈欣谣只是默默附和,尽管知道有人落泪,却没想给予安慰,在任何能量得到充裕时,强行封堵宣泄口的人,才最为愚昧。
“只是……只是一想到你这么懂事,我醒悟的还这么晚,就好惭愧好自责……我甚至在想,要是你依然怀恨在心,无望返程,一定会过得更行尸走肉,这是事业干的再好也弥补不了的……”
陈欣谣唇角丰满微翘,说不清道不明。
“其实啊,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在奶奶离开那刻,她不后悔吗?她也后悔过,后悔当时忍耐一下,就肯定不会经历这些事情,后悔当时再忍耐一下,不论是资源亦是学业,可能会更好。
当然也不全是,毕竟正规道路反而会错过许多沿途风景。
“谣谣其实一点都不懂事,因为遇上迫不得已或是不顺心的烦恼,不想着去解决,却选择逃避,长期采用后,心里的种子便不会长大,我不喜欢那样的我。”
她要做的只是舍弃曾经的自己,舍弃那绿皮火车上,嚷嚷着讨厌妈妈的小孩。
……
话题得到展开,母女俩便聊了好久,直到一小时后,柳姗莹才意犹未尽地走出,泪水干涸。卫生间传来冲水声,是陈延在洗澡,等洗完时,发现女人已经坐沙发上了。
“哟,母女俩唠嗑唠挺久啊。”
后者胡乱套上衣服,穿上后才发现反了,又像扯牛皮筋似的抽下,重新穿好。柳姗莹没应答,眼看气氛不对,他立马屁颠屁颠坐到旁边,显得极为重视。
“谈崩了?”
女人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好歹生意方面如此强盛,就这么容易失败?马上换上副洋洋得意的神色。
“少瞧不起人,我和谣谣关系好着呢!”
“你这什么表情?”
柳姗莹略微嫌弃,陈延愣住,呆若木鸡的模样参杂滑稽,不久便笑了,语调轻松舒坦,揣着痴迷。
“没事,就是好久没见老婆笑的这么开心了。”
虽说这话没毛病,毕竟分开生活也有一年,肯定瞧不见笑容。关键在于,以前的柳姗莹满眼工作,即便偶尔放松时刻,也维持死人脸,就感觉他欠人家十八百万似的。
正因见过曾经美好的笑容,返场时才惊艳。
“多笑笑嘛,我现在每天也有工作,不照样笑得出来?”
“笨,你跟我怎么比?只算上每日整理文件,都要复杂得多。”
“啊对对对,我这拉马的,又怎么比得上当官的呢?根本比不了,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陈延没硬几回合便果断服软,又道。
“不过干大事的人就是不一样,真厉害!稍微嘴遁就把谣谣搞定了,像我当时可费了不少功夫呢。”
柳姗莹没有接过这番吹捧,且回过头来异常认真的纠正。
“我不厉害,厉害的是谣谣,她为这天准备了很久,说话也透露着大人相,我自愧不如。”
“谣谣已经长大,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为她保驾护航,爱胜在陪伴,并非束缚。”
“你这是和谣谣一起学习啦?说话文声雅气的。”
柳姗莹目光投射,颇为吃惊。
“哈哈哈,这是我刷视频看到的一段话,觉得不错就背下来了。”
柳姗莹很快接受,甚至没有反应,因为这确实像男人会做的事。
凝望窗外,万籁俱寂,1504的灯光始终不愿熄,像茫茫夜间中的打更人,点燃独份焰火。
“陈延,光爱的层面,也许你是对的。”
男人挠头,显得受宠若惊。
“其实嘛,压根不存在绝对的正确,都是按自身想法做出的安排。我呢,只希望谣谣能够快乐健康的成长,至于财富,名声与能力?过眼云烟全是狗屁,死后什么也不会留下,难道还在棺材板上书写伟大事迹吗?那太功利,人都没了关自己什么事。
也可能因为本人没啥作为,没资格给后代要求太高,自供自足,快快活活过完一生,哪怕找不到意义,也比事物繁重要好。”
柳姗莹表情怪异,打趣道。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和你同种想法,那就危险喽。”
陈延咧嘴轻笑,身子平躺说不出的松弛。
“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