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女儿成功喝下我亲手做的白米粥和姜汤,那份早餐她吃了好久,我想可能并不是自己手艺的问题,因为回忆这种东西害人不浅。
有回忆,人才想停留过去,但有些时候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父女”俩去为奶奶上了坟,刚学着当一名父亲,重职就业嘛,留个名分不过分。谣谣说奶奶喜欢晒太阳,得设在东边,于是坟就上在东方向,地势偏高,能让她老人家一览生前的风光。
“爸爸,以后咱们每年都要来看奶奶,一年都不能少!”
“傻丫头说什么呢,那是当然的啊!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少女和高大的男人走并排,咧开嘴露出青涩的虎牙,笑容治愈。
“爸爸啊?”
“哈哈哈!没事没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谣谣和他的关系比刚来那会儿要好上不少,虽然还没达到真正父女应有的样子,至少那种生疏感已经开始淡化出视野。
……
叮咚!
门铃响起的同时,陈延手机上大大的失败凭空冒出,他骂骂咧咧的将手机摔在沙发,什么垃圾游戏,哪有不让赢的啊?
门被从里头打开,赵晨曦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略显幼稚的电气老鼠衬衫,头发仍旧邋里邋遢,就连拖鞋里面的脚趾都会时不时蠕动两下。
谣谣家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
信不过的她看眼门牌号,没错啊?
“小姑娘你找谁?”
陈延挠挠头,慵懒的眼神穿过发丝缝隙打在少女的身上。
“请问谣谣在家吗?我是她同学。”
“哦~同学是吧?那感情好啊!她就在房间里,你去找她吧。”
说着就让开身,倚在门框边满脸慈祥,能有同学主动来家里玩就证明谣谣在学校的人际关系还不错,这种情况他求之不得。
赵晨曦忐忑的走进客厅,周围的环境和上次来时没太大变化,无非是少了一个和蔼的奶奶,多出一个陌生男性,最后再看眼陈延,才轻车熟路的钻进陈欣谣所在的房间。
将门关上,激动的心情再也得不到压制,弹射起步,扑向床上的少女。
“曦曦你怎么回来了?”
都没等她反应,就已被前者死死环住香脖,明明记得曦曦应该还在旅游才对啊……
“姐妹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当然得回来看看!谣谣别伤心,生离死别这种事太正常了,咱们都身不由己。就算奶奶不在了,你还有我呢!你还有这位全世界!不,全宇宙最好的闺蜜陪着呢!”
赵晨曦的腮帮鼓的像河豚,谈吐自豪且坚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眼看这姐妹还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陈欣谣像哄小孩一般温柔的拍打前者肩膀,眼底里是挥散不去的欣慰,也不知是谁在安慰谁。
“都过去了,别大惊小怪的。”
哎!赵晨曦叹气,奶奶对谣谣有多重要的意义连她一个外人都明白,说走就走内心怎么可能没波澜呢?她只恨自己错过了最佳机会,因为安慰的话如果不适逢其时,说出来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那外头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在这之前能不能起来说话?”
“先回答我问题!”
身后的少女表面正经,内心早已乐开花,谣谣的床本就舒服,身边还有这样一个柔软的“棉花糖”助阵,太幸福了吧!
眼看掰不掉腰间作恶的小手,她只好认命。
“那是我爸。”
“啊?!真是啊!”
赵晨曦小小的脑袋瓜大大的震撼,原本有猜想过会是这个身份,但真正面对还是接受不了啊……
之前有听谣谣说她爸妈都在大城市,做大生意的标签也让她下意识认为言行举止应该非常温文尔雅才对,怎么说也不能是乞丐风吧?
“我骗你干嘛?如假包换。”
反正她到现在也已经接受了陈延各方面的事实,就是不知道要在这待多久。
这时房门被敲响,这让赵晨曦原本搂腰的动作瞬间撒开,紧随其后门外传来声音。
“谣谣还有……那个谁,我给你们准备了可乐,可以进来吗?”
得到同意后陈延才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两瓶常温可乐,陈欣谣皱着眉头,是教育的口吻。
“爸,叫客人那个谁实在太没礼貌了!”
“这不还不知姓甚名谁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叔叔我叫赵晨曦,开门的时候没告诉您名字就进来了,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赵晨曦腼腆一笑。
“那行,你俩慢慢玩,我走了,我不打扰。”
……
气氛回调至宁静,忽然一声开汽水的声音打破氛围,赵晨曦仰头猛灌一口。
“你这么怕我爸?”
陈欣谣疑惑,先不说刚刚客气的样子在这闺蜜身上就很少表现出来过,就连之前的小动作都收了,如果换做奶奶,赵晨曦是绝对不会出现如此反常的情况的。
“因为他看着就很凶的样子啊。”
“……”
原来不止她一人这么认为吗?不过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经过四天相处,陈欣谣知道她这个老爸虽然日常生活邋里邋遢,为人还是很好的,这不,已经和楼下的黄叔称兄道弟了。
晚间七分——
新澜的一家小面馆里面,透过帘布的缝隙,能看到两个比例完全不同身影正在嗦面,老旧的灯光打印,斑驳和谐。
这也是没有办法,陈欣谣自己做不了几个菜,而且大部分都不能用来吃。陈延就更别说了,在原地方要不点外卖,要不品尝老婆大人的手艺,哪里自己下过厨?
做饭方面,多少有些哼哈二将的感觉。
“多吃点长身体。”
男人夹起一块大排,转移至少女的碗中。
“爸爸……”
“怎么?不喜欢大排啊?”
“不是。”
陈欣谣略显犹豫,她好不容易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亲人般的感觉,这要是回去,马上又要变回独自一人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女孩抬起头,目光流转间,居然是不舍。陈延将还没解决的一条粗面吸进肚中,又舒爽的呼出气,餐桌马上白烟弥漫。
他淡淡开口,语气随意,又好像是那么的确信。
“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