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有情何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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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尘被毒素左右了半分清明,余下的那半分还记着自己应该做的事,他就这样带着不可控制的烦躁深厉走出去,勉强压制着十分想要拔剑的心。

一步一步,他走到喻清渊五米开外,站定。

喻清渊手握涤尘,正站在树下等他。

有日西斜,云层散尽,薄霞载着橙黄之光。

方才在树下树上的一幕幕又在宴尘脑海中升起,他烦躁的一颗玉成的心都要透体而出,只觉心口内紧紧一缩,那里深处十瓣魔种的根正牢牢生在血肉之中。

他多想一把灵刃下去将之剜出来。

可……他还要让喻清渊活命。

宴尘垂眸间眼中又有红光隐隐而逝,他抬首。

喻清渊看着他,心中隐绪,口中如常唤道:“师尊。”

师尊……

他是什么师尊?他不过是来此历劫却陷入这其中的外界人而已!

宴尘凝着的眉眼不曾化开,他注视着眼前人,沉渊绝厉下一个冷哼。

这一个冷哼,直冻入了喻清渊的心里,宴尘前后几度不同,他知晓是红梅之故……这样也好,如此他再努力些,就能让宴尘杀他,让宴尘活命。

之前他一直下不去手,可如今距离宴尘进入下一次昏睡不过六日,六日里,他要让宴尘杀他三次。

现下宴尘被毒素所控对他心生出了些许愤恨之感,正是时候。

喻清渊想到此处,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忽然又唤了他一声。

“师尊。”有诉不尽的情丝掩在这二字之下。

宴尘本就烦躁,加之他也想让喻清渊杀自己,既能解了毒让喻清渊活命,又能就此离开此界,继续修他的无情道等待飞升,况且他对喻清渊真的无有一丝那种情感,未有半分欺瞒。

当下几种情绪混在一处,当下道:“别叫我!”

“阿尘。”喻清渊对宴尘的态度视而不见,又由着自己的心境叫出了这放在心头的两个字。

宴尘:“放肆!胆敢直呼师父名讳!”

喻清渊忽然一撩衣摆,双膝跪地。

日暮下的霞光配着橙黄之色,透过林中空隙照在喻清渊的发与肩上,让宴尘一瞬间看着感觉极不真实。

无妄界魔君,三世在人间,只跪过宴尘一人。

他双手成礼,是一个标准的弟子礼,脊背笔直,头微微垂着。

“弟子喻清渊,见过师尊。”

这一幕,莫名与他十二岁时拜入天玄道宗落鸣峰临清仙君门下时重合,只是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宴尘见此默了片息,又是一声冷笑:“堂堂魔君,这是什么名堂?”

喻清渊仿佛顿在了那里,他沉沉喘出一口气,再次抬眸时已然换上了一种别样神情,“怎么,师尊看不出?”

不过七个字,却是让人听了说不出的不舒服。

宴尘明了喻清渊这是又要故意气他,好……就此一次,有个了断正好!

“你在拿魔君的身份压我?”

“是又如何,本座这一跪不过是还你那半分师恩罢了,师尊以为你受得起!”

喻清渊起身,干净利落,看上去行为与言语一致。

宴尘厉声:“不想认我为师,就立刻滚!”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在我门下九年,将一切还清再滚!”

喻清渊听罢眸光愈沉,他露出几分睥睨之态,道:“师尊想的,与本座一样。”

他开始迈步,往宴尘身前走,周身尽是身居上位千年带出的绝厉之态,边走边缓言:“九年时光,师尊是如何待本座的,难道忘了不成?”他这一句,让人无端有些害怕。

可这里面不包括宴尘。

“只怪我醒悟太晚,否则怎留你到今日!”

喻清渊笑了一下,一闪而逝,这个笑不达眼底,“师尊歪曲事实的本事,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五米之距,不过几步之隔,喻清渊已经走到了宴尘面前,与他相隔半个手臂,他复声:“嫌弃本座?那师尊方才为何那般主动与弟子投怀送抱,还……亲了本座,揽了本座,让本座用腿……还想解衣?”

宴尘毫不犹豫接上,“接近后,才发现我实在容不得你!”

“是吗……可本座也容不得师尊。”

喻清渊伸手,似是要去顺他的发丝。

宴尘将他的手一拂,带过一阵灵风,喻清渊的手背上被划出血痕。

“师尊对本座,当真是半分情面不讲,我这个徒弟在师尊心中,看来没有一丝余地。”

宴尘右手上蕴起了灵光。

“我收你为徒,便是今生所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九年时间,你将我在道门内的名声败坏殆尽!当年我看重你不过就是为了你那一身根骨适合作为我修炼的炉鼎罢了,为了养成你,浪费了我三年的药,结果你宁死不从,跟我装一身傲骨!现在想来你被万仞峰的人抓住鞭打,我在那时便该让你死了!”

宴尘说的确是事实,书中所记便是如此。

他手上灵光已经蕴满,一掌打出去在喻清渊肩膀。

喻清渊十足接下了这一掌,掌风都在他后肩的衣料上透出。

他捏住宴尘这只手腕,使了力,不是平时的抓或者是握,那腕上立刻被捏出了淤痕。

“接下来,轮到本座了!”

他顺着手腕往上,去掐宴尘脖颈。

二人瞬间打到一处,是真的灵力相拼,不是作假。

不多时,宴尘败下阵来,他的修为被红梅压制在化虚境,自然不是喻清渊对手。

喻清渊心中心疼,但手上不能停,面上不能露,他其实可以佯装败于宴尘的手上,但他还记着楚寒轻说的。

让宴尘受些苦痛,身心皆有,若是磨的不够,让师尊对他恨的不深,便是无用!

即便是假的,演的时间久了,也能让师尊信以为真!

喻清渊掐着宴尘的脖颈,将他制在了地面之上,他半跪在他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师尊哪里来的脸,与本座说那九年!”

喻清渊轻轻摩挲了一下掌下肌肤,忽而又收紧。

宴尘登时便有些顺不上气了。

喻清渊另一只手的指尖都是抖的,他这般掐着宴尘自是想起了被叶凉州挑拨的那一次,那天在山腹之内,他也是这般掐着他……

他凑近宴尘耳边,沉言道:“师尊不是早就知晓,本座这是第三世了吗?我第二世怎么死的,难道师尊不记得了?”

喻清渊就着掐宴尘脖颈的姿势将他半拎了起来,而后停了一会,终是狠下心将他再一次重重的怼在了地上。

之后他音色大了些,厉了些,更沉低了些,像是为了压制住想要将宴尘抱住的心,“此仇不报,本座……”他松开些手,让宴尘顺气,“不如让师尊将本座受过的都尝一遍。”

他说到这里,似是表现的忽然记起了什么一般,将他额角的发丝往旁侧拂了拂,“本座差点忘了,其实师尊这一世后来对本座还不错,为本座吐了不少血,受了不少伤……连心都在本座身上。”

他又凑近,直到宴尘嘴边,“可师尊做这些,又有何用,种下的因果,这便该还了!”

宴尘:“光说不做,魔君下不去手?难不成你还对我存有师徒之意?”

喻清渊一时不言。

宴尘烦躁到了极点,也顾不得前后所言之间的联系了,只道:“你给我吃的元阳实在污秽的让我难以下咽,之前便该将你那根东西切了!”

喻清渊再将他一拎,怼到树干上。

“师尊,疼吗?”喻清渊实则真心,面上假意。

宴尘感到自己所剩下的那半分清明正在被毒素慢慢侵蚀。

他只想将霄红召出,往喻清渊心口或是腹中狠狠刺进去。

宴尘奋力保持住那小半分清明,道:“今番你不杀我,来日便让你在我手上再尝一遍第二世之苦!”

他两手抓住喻清渊的手臂,看上去是在奋力挣脱,实则是想要管住自己想要凝出灵刃的手。

喻清渊说了一个好字,而后一记击在宴尘侧颈,宴尘昏了过去。

喻清渊立刻将他抱住,不敢去看他颈上被掐出的淤痕,召出涤尘,御空远去。

……

无妄界内。

这三十六山十二域,因那场大战之后,沉寂多年,终于迎回了他的主人。

眼前这座硕大的殿宇,看上去接云连碧,虽然空荡,却还是一如昔年模样。

秋重山从别处出来,跪地相迎,“属下恭迎尊主!”

自从日前自北海之畔他回转无妄界后,便将此界多处一一打理,这座主殿内自是收拾好的。

喻清渊还抱着宴尘,闻言淡淡应了一声。

“当下界内有魔修五万余众,上清界还不曾有人来找过麻烦,其他一应事务……”秋重山将之一一与喻清渊说道,一直不曾起身。

昔年两界断断续续连战多年,更是在喻清渊殒命当夜被卫疏明引用上古秘法一晚杀尽十万魔众,当年魔修确实是差不多都被灭净了。

但如今距喻清渊转生都已二十一年,上游三界,魔、仙、妖同存,不管是后入的魔道还是本身就是魔族,又有魔修五万余众再正常不过。

在不知魔君转生之前,这些魔众自是不能在无妄界内随便活动,毕竟谁也算不准上清界还有没有后招。

是以在秋重山回转之后,方才将他们召回。

只要魔君在,无妄界便有了人心所向。

可喻清渊当日命秋重山回转无妄界的心境与此时又不一样,当日他是一心要将师尊从琉璃盏内救回,现下却还是要救师尊,不过却是以命相付了。

他简单听了,没等秋重山说完,便抱着宴尘往一处走。

“寝殿收拾妥当了吗?”一句厉沉飘来。

秋重山立刻道:“一如尊主当年习惯。”

“为本座拿些东西来。”

“是。”

秋重山自是看见了宴尘,起初他还高兴于尊主将君后从琉璃盏中找回。

可再一想,怎么……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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