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们带过来!”陈宴冷沉的目光朝狼狈的刘远靖三人扫了一眼,便朝大厅里的黑衣人们吩咐。
他的嗓音冷极了,带着一种浓烈的戾气与杀意。
周棠怔怔的立在他身边,这是破天荒的,也是头一次的,如此切身实际的感受到陈宴的狠厉,仿佛要杀人于无形似的。
她的目光迅速朝陈宴冷冽的面庞扫了一眼,随即便朝大厅里的刘远靖三人望去,只见除了刘远靖的夫人满目的惊恐与颤抖之外,刘远靖和满脸是血的刘希暖竟然都没太大的表情与反应,仿佛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视死如归了一般。
这会儿的黑衣人们也当即朝陈宴应了一声,趁着刘远靖的十几个援手们刚刚从游船一楼奔上二楼的楼梯口时,他们刚好带着刘远靖一家三口奔到了陈宴身边。
而刘远靖一家三口使用过的手枪,其中一把被递到了陈宴手里,另外两把,被黑衣人们拿着对准了刘远靖和刘希暖的头。
眼见如此阵状,那楼梯口迅速迎来的十来名便装男子顿时怔了一下,但足下脚步仍未停歇。
陈宴身边那刚刚看手机汇报过的黑衣人扯声开口,“站住!再往前一步,我们就杀了刘远靖!”
嗓音刚落,那些冲来的十来个便装男子顿时驻足,纷纷满眼复杂的朝陈宴和刘远靖之间来回扫望。
他们是真的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样子,也没想到陈宴一方的准备也如此的充足。
甚至于,哪怕他们都已经是职业打手了,但陈宴一方暗中遣来的黑衣打手们竟然比他们还要来得训练有素,下手也心狠手辣得很,这些人哪里像是打手,简直像是职业杀手。
也不知陈宴一方究竟在哪里找了这么多穷凶极恶的人来。
却是不等他们多加考虑并想法子与陈宴一方周旋,那被枪口抵住的刘远靖冷呵一声,“王禹,别管我,给我弄死陈宴!只要你们弄死了陈宴,我秘书仍会将钱一分不少的给你们!给我杀了陈宴!”
那大厅里为首的便衣男子眉头一皱,凶狠的三角眼也稍稍一眯。
这场与刘远靖的交易,无疑是充满危险,这北城上下,特别是他们这些刀尖舔血的人,怎会不知鼎鼎大名的万盛集团总裁陈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们是从没想过和陈宴杠上的。
但刘远靖这边给出的价钱简直是天价,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赚个满盆金钵,甚至承诺他们即便是杀了陈宴,也会让他们安然无恙,毕竟刘远靖多年的几个挚交在官场上极有权威,压下这场风波毫无问题。
他们思考了几天,终是接下了这笔交易,也本以为这场精密的刺杀一定会毫无问题,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致命的岔子。
眼见刘远靖情绪激动的朝他们后话,一时间,他们竟有些犹豫。
却是这时,陈宴身边喊话的黑衣人一脚踹到了刘远靖身上,待刘远靖狼狈跌倒后,黑衣人一脚踩在了刘远靖的侧脸,目光也冷狠的朝他们落来,“识相的就赶紧滚!冤有头债有主,我们陈总的目的从来都是刘远靖,你们识相离开的话,我们陈总不会追究。”
大厅里的便衣男子们脸色越发复杂。
刘远靖的嗓音艰难的继续扬出,“杀了陈宴!你们如果不杀了他,你们一分钱都捞不着!”
尾音未落,刘远靖的嘴便被黑衣人的鞋底狠狠踩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便衣男子们神色发紧,正犹豫时,不料不远处突然有枪声响起。
刹那,观景台上的所有人都是蓦地怔愣,他们知道那枪声是从游船外响起,却是还没等他们全全回头观测湖面的情形,电光火花间,一枚子弹迅速而又精准的穿过了陈宴的肩膀。
“陈总!”
“陈宴!”
刹那,鲜血染透了陈宴肩膀的衣服。
杨帆及黑衣人们以及周棠都惊唤了一声。
则是不等在场之人回神,船外再度有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
周棠来不及多想,整个人都被陈宴朝旁拉扯,大厅里的十几个便衣男子眼见这种情形,也开始孤注一掷的趁乱朝观景台冲来。
瞬时,在场气氛再度彻底的混乱开来。
有黑衣人在游船外大吼:“陈总,杨特助,你们小心!除了刘远靖的人,这会儿还涌来了另外一批人,以图对陈总不利!”
周棠的嗓子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她就知道,像陈宴这种不懂人情世故且骄傲自负的人肯定是树敌无数,这下好了,刘远靖的人没能第一时间杀了他,这又引来了第二批想要陈乱说杀他的人!
她甚至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刘远靖的这场鸿门宴走漏了风声,才引得这么多人都想趁乱的解决掉陈宴。
毕竟陈宴一方应付刘远靖的人都已经卯足了火力,又哪有额外的精力再去防备其余有备而来的第三方人手!
周棠脑袋乱极了,她被陈宴迅速扯到了观景台一侧的墙体旁躲避。
而这个时候,无数的枪子从游船外射击而来,打碎了前方大厅的硕大玻璃。
周棠对这些狰狞短促的声音听得心惊肉跳,她满目惊恐的朝陈宴落来,却见他丝毫未顾肩膀的伤,那双深邃凌厉的眼,依旧在静静的锁着她。
眼见她的目光迎上他的,他突然低沉沉的问:“怕不怕和我死在一起?”
周棠倒抽了一口气,紧绷着身形,“我们不可能死的。”
“那如果死了呢?后悔和我在一起,后悔和我一起过来吗?”他执着的问。
周棠满目摇晃,强硬的稳住情绪,“不后悔。”
她是真的不知陈宴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究竟想要她表什么态,又究竟想在她这里听到什么。
但如今这种时刻,顺着陈宴的意思来说,且让他迅速的对现在的局势做出反应才是要紧而又正确之举。
可陈宴似乎对这种问题极其的执着,再度问:“后悔陪着我吗?”
周棠继续回:“不后悔。”
说着,眼见陈宴似乎又要问什么,周棠先他一步颤抖着嗓子坚定的说:“陈宴,我们都不会死,因为你是陈宴,是陈宴啊!你以前被陈家那么算计都撑过来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也一定不会有事。我也不后悔和你在一起,更不后悔和你经历这些,我这么喜欢你这么爱你,我怎么可能后悔这些!”
陈宴满目深沉,静静的凝她。
周棠深吸一口气,“陈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如果你有话要问我,或者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们回去后再说好吗?现在的情形太不好了,我们先度过这一关好吗?”
陈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仿佛极其难得的采纳了她的意见。
随即,他意味深长的说:“那你就给我继续好生记住你的话。”
周棠当即点头,目光扫至他肩膀的伤,“你的肩膀……”
没等她后话到处,陈宴无所谓般的回了句,“死不了。”
嗓音落下,他伸手再度牵上了周棠的手。qqxsnew
这时,船外湖面的船只上更是打斗成片,而也不知是否是子弹用尽还是执枪的人已被陈宴的人控制住了,这个时候,船外已无枪声响来。
杨帆蹲在不远处朝陈宴说:“陈总,幸亏您让谭虎他们的船按兵不动的暗中观战,如今正好谭虎他们的人去绑了第三方的狙击手!那些人都是陈家二爷的人,且陈家二爷也在船上,已经落网。”
陈宴满目冷冽,面色起伏不大,早已料到。
陈家二爷陈青华乃他父亲陈列秉的表弟,也是老陈家的骨干人员,对他表哥陈列秉忠心耿耿,且陈列秉死在了看守所,陈青华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自然会趁着刘远靖的这场鸿门宴的东风来要他陈宴的性命。
且最近这些日子,他遣出去的人也一直没打听到陈青华的任何消息,如今倒好,陈青华的人倒是不请自来了,也算是不枉他今日这么的亲身犯险,引出了这么一条后患无穷的大鱼。
陈宴默了几秒,冷笑一声,“吩咐谭虎好生看管陈青华等人,莫要让人自尽了。”
杨帆当即点头应话,随即说:“还是陈总有先见之明,借着参加刘远靖的宴席,来引出陈家二爷这个祸患,也吩咐谭虎在旁暗中盯梢,这才及时将陈家二爷拿下。”
陈宴漫不经心点了一下头,不多说,回头朝满脸复杂的周棠望来,自然而然的说:“戏已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酒店。”
周棠怔了一下,僵着表情点头。
她甚至在想,陈宴这么冒险的来参加这场宴席,是不是在想除掉刘远靖的同时,也想一举端掉陈家最后的祸端。
只是陈宴这个人对他自己也是极狠的人,为了解决这些,竟然主动以身犯险,也哪怕是他肩膀这会儿还在流血,他脸色也丝毫未变,仿佛从未将这些所有的刺杀与伤势放于眼里。
陈宴这个人,真的是极端而又狠厉,甚至于,他对他自己,也是狠到了极点,不惜以他自己来作为诱饵。
正思量,陈宴已牵着她踏出了墙壁一侧,甚至丝毫不顾不远处与黑衣人们打成一片的便衣男子,牵着周棠就要踏入二楼的大厅。
他的一举一动简直是平静极了,大摇大摆得没将任何人与事放于眼里。
周棠战战兢兢的跟着他往前,却是还没往前走得几步,那不远处本是吓得浑身颤抖且满脸惊恐的刘远靖夫人,竟趁着身边钳制她的黑衣人的松懈,竟突然伸手从袖口里掏了一把枪出来,对准陈宴就开枪。
刹那,枪声狰狞的响起。
在场之人都懵了!
谁都不曾料到,那差点就被吓得尿裤子了的刘远靖夫人,那浑身颤抖如筛且毫无威胁的刘远靖夫人,竟会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竟随身携带了两把枪,甚至,在这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当口,给了陈宴这么突兀而又致命的一击。
陈宴脸色终是难得的紧烈开来,下意识的牵着周棠朝斜后方躲闪,两个人的后背狠狠的撞到了身后高度仅仅及腰的观景台边缘的扶栏。
甚至于,未等周棠和陈宴站好,刘远靖夫人在身边黑衣人抢下她手里的枪的刹那,再度迅猛的朝陈宴开了一枪。
她的手法干练而又阴狠,简直不像是射击生手,也不像个完全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她的一举一动,完全颠覆了刚刚瑟瑟发抖的废物模样,整个人的形象顿时变得冷硬开来。
电光火花间,周棠脑子里骤然闪过太多太多的可能,心口像是绷了一座即将崩塌的大山,甚至同一时间,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顿时将身边的陈宴朝旁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