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愣了愣,睡意迷蒙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陈宴已淡漠出声,“什么时候睡的?”
他像在随口一问。
周棠这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两眼,柔柔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我只记得等你等了很久,也等累了,本打算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不料睡着了。”
说着,故作体贴的问:“陈总吃过晚饭了吗?”
陈宴没回话,只说:“出来。”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周棠有点摸不透陈宴这阴沉的架势,似乎这人的心情又开始不怎么好了,只是这人明明今晚才和刘希暖约会了,且都正大光明出现在徐清然的生日宴上了,这人美人在怀的风流一晚,回来就摆个脸色给她看,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难道她就是个只配得到他冷脸相待的金丝雀吗?
周棠默了一会儿,也不气,只慢悠悠的下床出屋,便见陈宴正立在前方不远,目光似乎仔仔细细的扫了几眼不远处餐桌上的满桌菜肴,随即回头朝她望来,深邃的瞳孔似乎略微增了几许莫名的起伏,“那些都是你做的?”
周棠有点委屈的如实说:“有些是我亲手做的,但有些是我点的外卖。我手艺不怎么好,怕我做的饭菜你吃不惯,便点了些外卖,综合一下口味。我今晚也是联系过陈总回来吃饭的,但陈总似乎没空。”
陈宴没说话,神情在稍稍黯淡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明灭不定。
仅片刻,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去沙发坐定了,周棠也没耽搁,跟着过去,待在他身边刚刚坐下,因着靠得近,便也顺势闻到了陈宴身上染上的浅浅香水味道。
那味道带着几许橘子和桂花的汇合香味,有点好闻,但却绝对不是陈宴身上经常出现的木质香调。
果然,陈宴今晚在外面是和刘希暖亲密接触过的,至于这两个人到了哪一步,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今晚没回来吃饭,也没联系你,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许是周棠这会儿的沉默显得有点突兀,陈宴突然问了这话。
周棠下意识转头朝他望去,温柔的笑了一下,不答反问:“问什么?”
金丝雀不是得有金丝雀的觉悟吗,难不成还能争风吃醋的去管陈宴在外面是否和别的女人乱来?
周棠心中暗讽了一下。
陈宴锁在她面上的目光却增了几许压迫,冷笑了一下,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淡漠的说:“徐清然今晚没和你说什么?我今晚陪刘希暖参加朋友的生日宴,没想到到地方了,才知是徐清然的生日宴,依照徐清然的性子,她没和你通风报信?”
周棠径直迎上他的眼,“那陈总又想让我问什么呢?或者,你想看到我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或者我这会儿,又是否可以行使一下金丝雀的权利,吃醋的对陈总闹一回呢?”
陈宴眉头一皱。
周棠笑了笑,身子倾斜过去,整个人软软的靠入陈宴怀里,“我有自知之明,也知道在陈总眼里,我这个人本来就无足轻重,可有可无,所以,便是陈总今晚真和那刘小姐怎样了,我也不能闹,毕竟,我连陈总的女朋友都算不上,哪里来的资格生气?且即便是闹了,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呢?”
陈宴讽刺道:“你连闹都没闹,试都没试过,怎知没什么结果?”
这话的意思是……病态的希望她闹?
周棠眼角微挑,仔细的将陈宴这句话放在心头辗转思量,仅片刻,她已然摸清了点门路,猜测陈宴这会儿,就是想在金丝雀这里找存在感了。
既然如此,她也可以配合。
她起身便直接坐到了陈宴腿上,身子贴上他的,双臂缠住他的脖子,在陈宴毫无动作且无声的顺从里,她凑过去便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唇瓣,发泄似的,又碾着他的唇瓣吻了好几口。
在察觉到嘴里又浅浅的血腥味时,她才松开陈宴的唇,柔柔腻腻的像个祸水,“我可以这样闹吗?我才刚和陈总在一起,虽不是正经的女朋友,但也是床伴关系,我没想过这么快就和陈总分开,所以陈宴,你和刘希暖,能断掉吗?”
陈宴满目起伏的凝着她的眼,“你觉得呢?”
周棠甜甜的笑了,“我觉得可以。养金丝雀多有趣啊,随便怎么对待都可以,但养只身份特殊的白富美就不这样了,陈总不爱刘希暖,和她在一起,定没有和我在一起来的随意和自在。”
嗓音落下,用劲推倒陈宴,身子彻底压了上去,再度开始亲吻。
她没找到什么能对付陈宴的方式,除了这种床上关系。
她也知道只有在这种情况下,陈宴才能从高高在上的姿态跌落到尘埃里,被她为所欲为的对待。
亦如这个时候,她能随意的触碰他,亲吻他,纵是不带什么感情色彩,但在成年人无声博弈的世界里,她也算是将不可一世的陈宴给踩了下来。
甚至于,陈宴这人看似勾过不少女人的心,也曾和苏意在一起过那么多年,但陈宴这身子真的不经弄,很诚恳,待她的吻刚刚落上他的喉结,她便再度听到了陈宴浅浅发出的抽泣声,连带那双本来像是要推拒她的双手,也突然变成环紧了她的腰,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死死的融入他的骨髓。
只有在这个时候,周棠才能从陈宴这里感觉到那么一星半点的在意,似乎陈宴对她也不是完全的冷漠和冷血,无动于衷。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稍稍停下动作,在他耳边蛊惑般的提出了今晚的目的,“陈宴,我们今晚就回北城好不好?你不见那刘希暖了,我以后也乖乖听话?”
陈宴没出声,那双深邃的眼底染着动情似的起伏,有点剧烈,有点沉沦。
周棠笑了笑,垂头吻吻他的唇,“好不好?”
“好。”他突然暗哑的出了声,在周棠稍稍一怔并以为陈宴已然彻底沉沦之际,陈宴突然说:“我以后会和她联姻,但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刘希暖有的,你也会有,刘希暖没有的,你仍然会有。”
说着,嗓音轻轻挑了一下,“周棠,你今后安分点。”
周棠的心口猝不及防震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则是满心的嘲讽。
原来如此。
陈宴果然还是打算和刘希暖联姻,想要野心磅礴的扩大商圈,但他似乎也执迷于她这副身体,便是决心要娶刘希暖,却也没打算放开她。
周棠也不气,目光柔柔的迎上陈宴的眼,“那我要是不愿意呢?我不想你娶刘希暖,也不想当小三呢?”
陈宴眼底的沉沦之色缓缓消失殆尽,脸上的冰冷凉薄之色也逐渐回笼。
“那你想怎样?”
“江枫都说过要娶我这话,你就不能娶我了?”她胆大而又随意的问,像极了骄纵的金丝雀。
陈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配?”
周棠不说话。
陈宴的所有兴致都被周棠这话给破坏,他没什么情绪的将周棠一把推开,缓缓起身坐定,抬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微微褶皱的西服,“我便是娶任何人,都不可能娶你。你最大限度,就只能当个受宠的玩物。”
周棠深眼凝他,轻笑了一下,柔着嗓子说:“陈总这话说得是不是太早了点?万一以后会有什么变故呢?说不准到头来,陈总会跪下来求着我嫁给你呢?”
“磨嘴皮子有用的话,你这会儿也不用虚伪的用你那身子来讨好我。”
也对。
至少这个时候,她还没能力让陈宴怎样,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倘若陈宴这块石头真的被她捂热了,沦陷了,又被她像垃圾一样踹开了呢?那时候的陈宴,会不会也会像平常人一样后悔不迭,痛哭流涕的求原谅?
甚至于,陈宴在国内地位尊崇,但在国外呢?又或者,陈宴虽坐拥着金山银山,但若遇到真正政界的高官呢?又倘若她周棠以后会真的踩了狗屎运的飞黄腾达,成陈宴惹不起的人,那时的陈宴,还能用这种姿态来对待她?
周棠稍稍想得远了些,纵然里面存了点幻想,但也越发增了几许决心。以后她若得到什么特殊机会,定不惜一切代价的利用,不择手段,她会让陈宴这些人好生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周棠没回话,仅装模作样的委委屈屈的沉默。
直至半晌,她才低声说:“陈总不愿娶就不娶吧,但陈总也不能不厚道的关我一辈子吧?我是个女子,以后也总得要结婚生子不是?”
陈宴嗓音平静,但语气却透着几许阴沉,“你打算和谁结婚,和谁生子?”
周棠咧嘴笑笑,没说话。
陈宴嗓音越发冷了些,带着点威胁与讥讽,“我这几日对你说过的话,你最好别给我当耳边风,做了我陈宴的人,要么而死,要么残,你若想和别人结婚生子,我看你是在做梦。”
做梦吗?
周棠也不气,敛神收心的柔声说:“陈总说得是,是我做梦了,胡言乱语了。”说着,逐渐将重心绕回,“陈总刚刚答应和我一起回北城的话,还算数吗?”
陈宴冷眼凝她,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至许久,他阴沉淡漠的点了一下头。
周棠心口松了一下,咧嘴笑开,“那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归心似箭,周棠收拾东西的速度极快,仅半个小时,她不仅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连陈宴的行李箱也收拾完毕。
随即,她坐在陈宴身边听着陈宴一本正经的吩咐人定最近时辰的航班,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觉陈宴今晚似乎的确没打算带她回去,这会儿明显是因为她的要求才临时决定回去的。
周棠乖顺的坐着,乖顺的等他打完电话,随即乖顺的跟着他坐车离开别墅,却在去机场的路上,陈宴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也没避着周棠,就这么直接接了,因为离得近,周棠听到了陈宴手机里传来的细小声音。
那声音俨然是一个女生的,腔调温柔,谈吐也不俗,她似乎在问陈宴这会儿时候到家没,明日又有什么安排。
陈宴历来冷冽的嗓音也难得的放缓了几许,“我突然有点急事,要连夜赶回北城。”
周棠勾唇,讽刺的笑笑,原来在稍稍在意的人面前,陈宴这种人竟然也会选择‘善意’似的撒谎。
“这么突然啊,我还准备说如果你明天没有特殊安排的话,想带你和我爸妈见一面的。”手机对面的女生说。
“的确事发突然,辜负你心意了,但来日方长,以后和刘总见面也有的是机会。”
对面女生笑了笑,似乎被陈宴口里所谓的‘来日方长’安慰到了,也不纠结于此,只说最近等她忙过了,便来北城找他玩一下。
陈宴欣然应允,最后作别后便挂了电话。
整个过程,周棠没说话。
直至陈宴收了手机转头朝她望来时,她才笑着像是邀功般柔腻的说:“我懂事吧?你和刘希暖通话,我都不打扰的。”
陈宴似在嫌她这话毫无意义和营养,冷笑了一下。
周棠挑了挑眼角,只觉陈宴变脸可真快。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她归去的心情,她也没再理会陈宴,也不顾时间已晚,握着手机就给楚商商发了几条即将归来的消息。
那边楚商商似也没睡,当即就打了电话过来,兴奋的说:“棠棠,你真要回来了?真的?什么时候的航班,啥时候到北城机场?”
周棠缓道:“到北城机场的话,应该是凌晨三点五十左右。”
“那我来接你。”
“不用,我打车回来。”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打车多不安全,姐妹儿来接你。正好这么多天没见你了,可想死我了,我得好生看看你这几天被陈宴折磨痩了没。”
楚商商主意已定,任由周棠说什么都执意要来接周棠,周棠左说右说,最近无奈的放弃了。
车子一路疾驰,不久便到了机场。
因着是临近的航班,周棠和陈宴在机场没等多久,便顺利登机。
周棠这会儿着实困了,在头等舱挨着陈宴坐定后就开始睡觉,也没心情应付陈宴。
待她好好的睡了一觉并醒来时,航班也刚好落地了。
周棠与陈宴一道下机,柔和的朝陈宴问:“陈总在飞机上休息了吗?睡觉了没?”
陈宴没什么情绪的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依照这种冷冽态度,那应该是没睡。
周棠缓道:“今晚着实奔波,不过安全落地便是最好,等会儿有人来接陈总吗?”
陈宴淡然点头。
周棠笑着说,“那便好。陈总回去便早点休息,好好的睡一觉。商商也给我说好了,要来机场接我,所以等会儿,我就不和陈总一起走了。”
尾音未落,陈宴驻足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