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
林映汐心思本就不纯,选择他、嫁给他,大多是为了利益罢了。
她不但如此,还心思恶毒,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妄图害白歆羽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便脊背生凉……
“可能是报应吧。”他失神怅惘,眼神里毫无焦距。
他尤记得,他宣布抛弃白歆羽的时候,她的伤心和绝望。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这么做很值。
却不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一切……
没有了她,他连活着的动力,都没有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
听到他的肯定,顾母气得用手指指向他,说话的唇角一直在颤抖!
“这也算一桩好事,我命不久矣,再延续后代了,就是拖累旁人,害了孩子,也害了您。”他微微闭目,勉强扯了扯唇角,沉重道。
“命不久矣,命不久矣……”
顾母重复她的话,心痛的一抽一抽的。
她红了眼眶,蓦地直接冲到他面前,掰住他的身子,“淮安,你、你不会死,已经在给你找……跟你匹配的心脏了,我们请专家来,请最厉害的专家给你做换心手术,花多少钱都行!”
“心源不是一朝一夕能等到的,咱们别折腾了……”
他的眼底都是无望,从前他侥幸逃过一劫。
这次没有了侥幸。
他也不盼着有幸运发生了……
他和白歆羽再也回不到当初,他宁愿死掉,再在遗书里,跟她倾诉衷肠。
她大概……能原谅他一点吧。
这样,他便得偿所愿了。
“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可以那么糊涂,你病成这样,我后知后觉,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我也是后知后觉!”顾母差不多要精神崩溃。
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精神不济的儿子,她痛得剜心,差点高血压就犯了。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勉勉强强的才能站住,眸子红着,“对不起,淮安,是、是妈害了你,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支持你娶林映汐……”
“她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还有脸嫁给你,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啊!”
顾淮安捂着自己的心口,艰难的喘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妈,等到我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家族的继承权,什么名利权势,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一直都亏欠着白歆羽,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您就让我多为她做点事吧,这一世的债,总该要偿还一些。”
“我想把名下的财产一分为二,一份给她,一份给你,将来我去了,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也能照拂你一二……”
先前做好的遗嘱,说实话也不假。
他已经决定这么分。
拿出一半,给白歆羽,他相信善良如她,一定能抛弃成见,帮他照顾好顾母。
“不行!”听到他后面的话,顾母更激动了,“你的财产,怎么可以给外人,白歆羽姓白,不是顾家人!”
“更何况,你本来就是最应该继承顾家的人,你积攒的那点财富,跟整个顾家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咱们还是得争上一争,本来就在咱们手心里攥着的东西,哪能拱手让人!”
顾淮安听着顾母的执迷不悟,却是一阵无力,他虚弱着声音,就说,“妈,你争了一辈子,不累么?我累了,我也不想,让你的晚年也整天提心吊胆,劳心劳力。”
“学会放下吧,如今我拖着这副残躯,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去争去抢了,往后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能轻松些。”
“白歆羽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我了解她,她一定能代替我,照顾好你。”
“所以我们长房,就活该认输?”顾母失神的脚步踉跄,她的手扶着自己的额顶,生怕自己的高血压再升上来,“淮安,我、我得去静静……”
说完,她就脚步慌乱的往书房里走去。
顾淮安疲惫的阖眸,等着酒劲儿过去。
过了大概十分钟,书房的门被推开,顾母从里面走出来。
她紧紧的握拳,走到顾淮安的身旁,推了推顾淮安的肩膀,声音颤抖道,“儿子,我想了下,咱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自暴自弃,相信妈,一定会有办法,保住你的命!”
“我就不信,咱们长房会这么倒霉,会一路倒霉下去!”
“妈,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争,也不想让你去争。”顾淮安微微睁开了眼睛,眸子无神的看了一眼顾母,便又低了头,“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财产财产你不争,那命呢?!”
“听天由命吧,上天要把我收了去,我没有法子。”
“你还是不想活!你就这么想为白歆羽挥霍性命么?”顾母气得瞪了他一眼,将扣着的照片推过去,“你先看了这些再说!”
……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白歆羽起身,拨了拨窗帘,看了外头一眼,心情有些沉重。
厉衍爵已经睡下,可她却睡不着。
许是白天,那个“疯子”给她的阴影太重了。
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她不想由着自己任性,便侧身上床,躺在他的身侧,阖上了眼睛。
寂静的夜里,连钟表上秒针走动的声音,也出奇的明显……
她听着数着,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里,她再一次看到了,白天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他一身阴戾,拿着一把匕首,冲着她而来。
她害怕的不断后退,再后退。
她想找机会跑掉,那男人却猛地窜到了她的身前,举起手里的匕首,朝着她的脖子上狠狠……抹去!
一时间,鲜血模糊……
“你……早该死了!”
他阴毒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
“啊!”
她异常惊惧,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整个人被惊起一身的冷汗!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
刚刚是梦……
可为什么,梦境是那么的真实。
她的脖子也好疼。
她伸出手来捏了捏,才觉得舒服了些。
“怎么了。”
躺在身侧的男人,因为她的惊呼而苏醒,他随手开了床头灯,如湖水般的深眸,担忧的注视向她。
白歆羽看着身边熟悉的俊脸,眨巴了一下眼睛,才能确信自己刚刚在做梦,而非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