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羽继续往后翻看,蓦地,有几页纸,从相册里滚落出来。
纸张飘零落下,落到她的脚边……
她低头看过去,这一瞬却红了眸子。
“是我看错了么。”她呆滞蹲下了身子,捡起那几页纸,手里沉甸甸的,重得她几乎,都直不起来腰来……
顾淮安也看过去,呼吸一顿。
时隔太久,他也忘记了,自己竟然把这几页纸,放进去了画册里。
白歆羽缓缓站起身来,双眸受伤的看向他,声音低哑的沙沙,“当年我被言蔓诬赖抄袭,找不到原设计稿,一身污水没法洗清,我疯了一样的找,你就在旁边看着啊……”
“原设计稿就在你手里,你为什么不拿给我!你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愤怒,我的狼狈,很好玩么?!”
说到后处,看向他的眸子里,只剩了满满的愤怒。
她现在,恨不得上来掐死他。
当年,她被言蔓诬赖抄袭,如坠深渊,她恨了言蔓多年,却没想到——
一直在她身边的顾淮安,也是言蔓的帮凶!
顾淮安神色复杂,内疚的看向她,“歆羽,对不起,这些原设计稿,确实是我藏的……”
“为什么!”
她的双眸里都是愤怒,扑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让我发现,你竟然这么对我!”
她忍不住控诉……
控诉他的无情,控诉现实的无情!
眼见他重病缠身,她心疼不已,刚对他消弭了一些仇恨,却又被他……如此泼了冷水!
她恨得咬牙切齿,力气之大……
足足的将病弱的顾淮安,硬生生的从病床上给拖了下来!
顾淮安的身子踉跄的跌倒在地,没有一点儿反抗……
“歆羽……”他眸中雾气迷蒙,眉头拧得打结,喉间哽咽而艰难,“那时候我这么做,是因为看到了言蔓不止是言蔓。”
“什么?”她手指紧紧的攥紧他的衣襟,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一般颤着,仇恨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她的背后还有人?”
“是。”他沉重的点头。
白歆羽手脚冰凉,眸中悲怆,“你的意思是,言蔓就算垮台了,对我来说,也算不得胜利?”
“是谁躲在背后?是谁!”
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襟,眼眶中几乎就要沁出血来,“告诉我!”
“我并不清楚。”顾淮安按住她的手,安抚她,“歆羽,你冷静一点,言蔓确实是始作俑者,她现在毁了,已经报了仇,后面发生什么,我也预估不到,我只希望你,能够普普通通的过生活。”
白歆羽只听得他的话,只觉得脑门嗡嗡作响。
言蔓是毁了。
但顾淮安不知道,她为了毁掉言蔓,是以自己的婚姻为代价!
假如当年,他能拿出来这几张纸,她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可遏制的悲哀,朝着她席卷而来。
“原来今天发生的一切,在当年已经就写好了。”她凄怆的看向他,拽着他衣襟的力道,也渐渐松了下去。
“顾淮安,那个时候,我的人生就因为你的决定,而错了位,我们俩,纠缠在一起,没有什么好事,以后……各自珍重。”
她的唇角,浮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空洞而无力。
整个人几乎要崩溃,没法接受这一切。
白歆羽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抬不起脚,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她终于走到门口,但也就在此刻,想到抢救室门口,医生说过的话。
顾淮安的病情持续恶化的话,就只有半年寿命了。
他应该……
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吧。
她为他感到痛。
但她已经不适合陪在他身边。
“顾淮安,你一定要珍重。”她惨白的手,扶着门框,深深的往后看了他一眼。
顾淮安对上她的眸,身子剧烈的一颤。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
他看到了心疼,同情,哀怨……
还有很多……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过身离开。
他就保持原状,久久瘫坐在地面上……
小护士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匆忙跑过来扶他,摸到他的身子,不禁神色一变,“先生,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他整个身体就像是刚从冰窟里出来,冷得吓人。
“没事。”顾淮安僵硬的扯起唇角,喉间艰涩,“她比我还难受。”
……
厉衍爵坐在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眸里冷得瘆人。
徐岩耷拉了个脑袋,不敢抬头。
“厉少,这份资料已经很全了,乔小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这几年在娱乐圈一直循规蹈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很全?”男人冷笑一声,不屑的勾唇,“可你上次,连她和白歆羽是朋友的内情,也没能查出来!你是猪脑子?”
“是白助理和她隐藏的太深了,我这才……”
徐岩心里委屈啊,他已经很尽心尽力调查了,但百密总有一疏,他就疏忽了这么一下下,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不管怎么样。”男人单手合上文件,身子微微前倾,警告性的看向他,“这个乔安染不出问题最好,要是再捅娄子,印度分公司有职位给你!”
徐岩一听到印度分公司,吓得瑟瑟发抖,还没等调节好心情,就见厉衍爵递出一叠文件——
“这个乔安染最需要的可不是娱乐圈资源,症结在于她爸,她爸嗜赌成性,找办法帮他戒赌,实在不行,直接砍掉他两只手。”
“这……”徐岩听到要砍手见血,觉得太过残忍,“这么血腥,不好吧。”
“要你吓唬他,搞得逼真一点,做不到?”
徐岩听到不是真砍,立马大呼一口气,“做得到,做得到,保证完成任务。”
“记住,这是给乔安染最后的补偿,以后见了她,直接让她绕道滚!”男人锐利的眸光阴沉,眼底带着一层阴霾。
“是。”
“听好了?听好了那就赶紧滚!”厉衍爵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烦躁的扯了扯领带,不耐烦的赶他滚蛋。
徐岩已经巴不得溜之大吉,连忙抱了一叠文件,飞快的走了出去。
他闭了办公室的门,刚一转身,就瞥到了站在墙边的人影,不由后怕的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