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悔不当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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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按察使衙门两位大人,从高翰手中借了二十余名衙役,随后直接带缉拿文书,冲进了青州府衙门。当场捉了袁成仁和左良虎。

两人初始还十分挣扎,但看了文书,才垂头丧气地放弃抵抗,随后便被下入青州府大狱中严加看管,只待三日,便要被押赴齐州问罪。

昏暗的牢房中,耳边偶尔传来一声声的呻吟。那是不知道哪个犯人被拖出去打了板子。

周遭的空气中,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霉味。

最深处的一间牢房中,关押着一名蓬头垢面的罪犯。

罪犯脸色苍白,正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虚空,神情颓然。

这名罪犯,正是犯了大案的前青州府通判左良虎。

左良虎呆呆地看着前方,心中却是思虑纷飞,更多的则是悔恨异常。前几十年的经历一点点浮上心头。

左良虎出身于营陵县的一个农家。年幼时穷困异常。后来靠着村里宗族的接济才得以读书。

寒窗苦读十余年,终于在自己三十二岁时中举,此后便踏入了仕途。之后,又在官场中摸爬数年,这才当上一府的通判。没想到,如今,因一时的贪心,竟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里,左良虎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过,他心中也清楚,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毕竟是罪有应得。

突然,正在回忆往事的左良虎似乎想到什么事情,脸上表情瞬间复杂异常。随即转身拍打起厚重的牢门,拼尽力气喊道:

“我要见高翰!我要见高翰。。。。。”

天边明月高悬,洒下满目清辉。

营陵府衙内,寂静无声。住在最里侧房间内的高翰刚刚吹灯睡下。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大人,大人,睡了吗?有急事。”

高翰从床上坐起来,“王二,怎么了?”

“大人,青州府监牢有人来,说是左良虎今晚一定要见你。”

提起左良虎,高翰心中不免一痛。毕竟两人是曾经的同窗好友,当年在报国寺也曾一起谈论经世济民之策,没想到今日竟落得如此田地。

高翰知道左良虎的性情,若不是有要紧事绝不会这么着急。

高翰赶紧起身,连忙道:“快备轿!”

不一会,一座轿子从营陵县府衙抬了出来,在一片银月的清辉中,快速向青州府监牢方向而去。

不多时,高翰已经来到青州府监牢前,便在狱卒带领下进入了监牢。

高翰慢慢来到一处牢门前,牢门内,左良虎和他正面相望。

见了高翰,左良虎低下了头,

“高翰兄,今日在这里见面,我实在是羞愧难当。”

高翰叹了口气,“左兄,你这是何必?当年你我在报国寺备考之时,你对贪官污吏是如此深恶痛绝,还称有朝一日做了官,定要将这些人一一扫除。”

“可是,你做官才几年,没想到就作出这种事!”高翰痛心疾首,“你可知依照大明律例,你会受何种刑罚?”

左良虎站在那里,沉默许久,终于抬起头,

“事已至此,纵然悔恨,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我早已羞愧难当,本来已经没有脸面再见你。”左良虎缓缓道,“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高翰有些好奇。

“那位张先生。”

“张先生?”高翰更好奇了,为什么在牢里突然说起张先生?

左良虎走到牢门前,注视着高翰,低声道:

“没错,这位张先生绝非常人。高翰兄今后一定要好生对待这位先生,如今官场险恶,高翰兄之后若真遇到什么麻烦事,张先生或许能帮助高翰兄。”

高翰听起来更加糊涂,“为何这么说?”

左良虎叹了口气,“当日是我有眼无珠,轻慢了张先生。若是听了张先生的话,或许我还有一线生机。”

“这从何说来?”

“高翰兄,你可记得,那日,我曾让张先生测我生死之期?”

“那自是记得。”那日,张玄与左良虎因为此事不欢而散。

“张先生刚说出我的死期,我还不以为意,只当他是我寻常见过的那种江湖骗子,可是,现在才发现,我当时真是愚蠢至极。”左良虎语气中满是后悔,

“直到我那日看到按察使衙门的缉捕文书,我才恍然大悟!”

“哦?这是为何?”

“你可还记得张先生当日所说的我的死期?”

高翰想了想,“大概是说一死之日在成化十年八月初三,二死之日,在五月十三。”

左良虎又重重叹了口气,“当日缉捕文书上,落款日期便是五月十三,这恐怕就是我的二死之日。”

“那去年八月初三呢?”

“看到缉捕文书后,我才仔细想了想张先生说的话。”左良虎垂头顿足道,

“后来,我才想起!这去年八月初三,正是我收下青州知府袁成仁贿赂之日!那日我收下那笔不义之财,一切就已经注定了。那日,岂不就是我的一死之日吗?”

高翰听了,顿时愣在原地。

“难道真的如此之准?”

“不差一分一毫!”左良虎依旧垂头顿足:“真就有如天算!若是那日听了张先生的话,按察使衙门缉捕文书尚未发出,我主动投案,恐怕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左良虎满脸自责,沉默许久,终于再次望向高翰。

“高翰兄,我错就错在一不该徇私枉法,做那丧尽天良之事;二不该有眼无珠,不识高人,丧失最后生机。

所以,高翰兄,定要好生侍奉张先生,或许将来也可救你一命啊。”

。。。。。

过了许久,高翰终于走出了青州府牢门,坐上轿子向营陵县衙赶去。

一路之上,高翰有些恍惚,刚才听到的一切太过离奇,甚至比他那日遭遇妖邪还要离奇,

毕竟,天命运势,虚无缥缈,更加难以捉摸。

“难道真有人能如此准确地勘破天命?”

不知颠簸了多久,那顶轿子终于停了下来。但轿子里的高翰还沉浸在思索中,竟不知道已经到达县衙了。

王二在轿子外迟迟不见高翰出来,只得伸手掀开轿帘,道:

“老爷,到了。”

高翰这才被惊醒。高翰想了想,对王二道:

“王二,从明天开始,动用一切方法,尽快找到张先生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