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截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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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西涯虽然没见过什么神兵利器,但这个世界显然是有一些高规格兵器的。

怎么评判兵器规格瞎子也自有一套标准——即是能否被自己斩断。

好比李九龄的那杆大枪,便是斩不断的,

一来是用不到,二来是他也没个储物空间啥的,因此没带走也没法带走。

而现在,他便又碰见了两件高规格的兵器,正被于学修带在手上。

两件手套,均为纯白,不知什么材质所做,但总是能够稳准的接住斩出的刀锋,且刀锋也无法斩破那一层薄薄的手套。

截脉手双手十指灵巧跃动,十指细长柔韧,总是能够在意想不到的境地当中扭转呈各种角度,

犹如重瓣花类次第盛开,每一指都能精确拦截住刀锋之势。

丁零当啷十指不断弹动,将那迅疾刀势一连连弹开,

闲庭信步般似乎玩着弹子那般轻松写意。

瞎子略微心急,弹腿直逼于学修下阴,

虽未习练腿功,但八段锦破格极尽所带来的加成下便是毫无章法的一腿也不容小视。

然而于学修似乎有所预料,左手退出拦截刀锋的止势,迅捷一抖,五指铁鞭般抽打在瞎子小腿皮肉,

异种外来内气自阳陵泉穴位上下奔走,上至膝阳关袭向中渎,下则侵阳交攻外丘,顷刻四十四个人体穴位被攻陷,完整的足少阳胆经失守,

瞎子刚想踏前近步再斩出几道延续攻势,可身形趔趄,仅有右腿行动而左腿不动,

他暂时失去了对于左腿的知觉,短暂时刻内左腿被废,

好在八段锦内气奔涌不休,收复失地,但还是稍慢一步,

武功之道虽说见招拆招,但那也只仅限于水平相仿的二人之间,纵然水平相仿,但也总会有破绽,

高手之间所抓便是那破绽,

似截脉手这般武学便是制造破绽的武学,顾名思义,截脉,便指截断经脉,

以穴位为基点侵入内气不断攻破所属经脉的穴窍,当完整经脉穴窍全都失守,那这条经脉也等同于废掉。

不过只是抽冷子的一招,还没有严重到完全坏死的境地。

眼见瞎子趔趄,截脉手一转攻势,食中二指夹住刀锋后顺势牵引,一拉一推想要让瞎子刀脱手,

不过并未建工,因此于学修转变思路,转推为进,直将刀面抵在瞎子胸前摁住,而后截脉手再现,

膻中失陷,气喘咳嗽,更是咳出几许血液,再由膻中为点,上进中庭下至玉堂攻城掠地,任脉危在旦夕,

好在八段锦内气粗狂突入,于体内四处奔走救火,将异种外来内气驱散,

而后左手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已极,快准奇清好似兰花拂穴,微微摇动间便拂过胸腹几个部位的多数穴窍,

这一刻瞎子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不休,种种症状交相攻来,

宛如厨房里的新手厨子打翻了调料菜品杂交在一起般混乱,

多数经脉失守已是不妙,更不提手中刀也被摁住,

哪怕想提起力气也成为了痴想,因为此事瞎子比起出生婴儿而言也好不到哪里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此时的状态就相当于在这病来病去间不断徘徊。

“能撑到现在还不死?你的内气修为该当何等惊人?”于学修不吝赞美。

是了,若想抗住截脉手便需要内气修为,本身截脉手便是以内气侵入人体经脉穴窍当中作乱为主,而且此般内气柔性如水,所谓水无常形无孔不入,因这般无孔不入的特性导致寻常防身的功夫也无法将其拦截。

便是瞎子所掌握的内气共振水火仙衣也无法免去,

但截脉手并非毫无弊端,只要内气质量与修为足够强大,那么驱散内气亦不在话下,又或者能够掌握移动穴窍的技艺也能让截脉手扑空,只不过瞎子显然只有内气修为。

但可惜八段锦内气本身只侧重于“养生”,究其特性而言其质量无法抵抗截脉手内气的无孔不入。

这边截脉手还在截断脉络,而瞎子亦用内气固守,

不过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雪上加霜的头晕乏力,一口逆血泛甜咳出,其色如墨,显然是中了毒。

于学修自然知道自己的功夫只在截脉固然有局限性,因此他这一双雪山天蚕丝所织就的手套当中也有着跗骨之俎般的猛毒,猛毒可随内气侵入对手体内,不过初期毒效不见,可只要积聚,那这毒素便在体内富集,最终···爆开。

瞎子虽气若游丝,但还是被八段锦内气吊着一口气勉强不死,极为顽强。

但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此刻于学修才松手,但见瞎子还在奋力挥刀,却又被手套所挡,

截脉手连连抚过瞎子右手,最终无力垂下,

抓住了瞎子脖颈后一提一扔,瞎子便被截脉手扔进了悦来客栈的火海当中。

铃铛焦急想要冲进去,老高忍着痛死死拽住了铃铛:“别进去!”

于学修瞥了一眼,便看向了杨云虎。

杨云虎冷哼一声,转头便跑入火海当中。

他要去救瞎子。

火海当中,八段锦内气构建水火仙衣阻碍火势舔舐己身,而其体内八段锦内气亦在负隅顽抗,一方面驱散多重叠加的截脉手内气,另一方面则是化解体内猛毒。

只是,这并不是个好消息,以为瞎子还是没法行动,加之火海当中氧气稀薄,种种燃烧后的废气导致呼吸也有些受阻,肺部灼痛,似如破风箱,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一条上岸的鱼。

而后,杨云虎冲了进来,扛起了瞎子。

“秦小兄弟,你可不能死,我们之间的诺言完成之时你可还没看到呢。”杨云虎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扛着瞎子,勉力拖动。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沉?吃猪食了?”杨云虎冷不丁问了一句,似乎在说笑,可一点也好笑。

瞎子给面子,撑起嘴角。

“说实话,我要是真死了,也得麻烦你一下,将芸娘和桃儿送到临江城,找杨云龙,那是我哥,他会看在兄弟情义的份上照顾她们娘俩的。”

“这個时候你就别乌鸦嘴了。”瞎子舌头有了知觉,冷不丁发觉前胸衣襟里被塞了一枚铜钱。

“出来的忙没带太多钱,这一枚铜钱就当是定金了啊,可得麻烦你了。”杨云虎又开起了玩笑,“话说你觉得桃儿怎么样?”

“没有铃铛好看。”“你不是看不到么?”“看不到铃铛也好看。”“嘿,你小子···”

短短几步路,走起来却步履维艰,不过也终于快到门口了,说来也许是幸运,悦来客栈虽然烧了起来,但是这大门口倒是宽敞的很。

“就差几步了,到时候我把你扔出去。”杨云虎这般说着。

瞎子皱眉,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杨云虎已经心存死志,但他并不准备死在于学修的手中。

“我跟你说啊,既然活法是自己挣来的,那死法也得自己选。”杨云虎一笑,刚要将瞎子扔出。

“咯啦咯啦。”滚滚热浪自上而下,燃烧着的木料砸落。

随后杨云虎奋力将瞎子往外一推:“记住我的话!秦西涯!”

木料将他压住,火海将他吞没。

瞎子半截身子被推了出去,老高和铃铛这才一人拉一条腿将瞎子拽了出来。

那边芸娘哭着,发了疯似的要冲进去,可却被桃儿含泪拽住。

于学修皱了皱眉。

火势这么大,应该是活不了了。

瞎子虚弱无比:“救他啊!”

艰难支撑着原本体型的客栈最终还是倒塌了。

“救不了了。”老高看着面前的心血,有些呆愣。

不知是说客栈,还是说人,也许,二者皆有。

于学修望着倒塌的客栈,摇了摇头,准备回去复命。

刚一转身。

“伱要去哪?!”瞎子撑着盲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还没杀了你,你给老子站在那里不准走!”

一直紧闭的眼眸,张开了。

瞎子不开眼,开眼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