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诚让朱元璋刹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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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章诚让朱元璋刹车

朱元璋有些失落,因为章诚没有立即回应他的提法。

章诚这里因朱元璋催促,便问起他来:“可你知道让乡民运粮到库,是多么大的损耗吗?”

“这个咱知道。”

“所以,咱没打算让贫户当粮长,而是打算让富户当粮长。”

“当然,咱也没打算现在就这样做,章先生你说的对,现在天下英雄并起,咱要是这样做,只怕很多儒士都不会再支持咱,更重要的是,天下未平,让乡民运税粮,也不安全。”

“咱的意思是将来天下定鼎以后,若咱真有机会决议此事,就可以行这粮长之法,现在如果要妥协,自然是可以妥协一下的。”

“不过,这只是我目前的想法,也没敢跟别人说,如今说出来,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探讨探讨。”

朱元璋点头说道。

章诚再次一叹:“我的上位,伱是真信任乡民啊!”

“不信任乡民,难道你让咱去信天下官吏和豪绅?”

朱元璋反问道。

章诚听后无法反驳,只沉思了一下。

他决定摇人!

于是。

章诚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既如此,我给你引荐一个人。”

“引荐谁?”

朱元璋问道。

章诚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着,章诚就带着朱元璋来到了杨宅,叫醒了杨元杲,且在杨宅中庭,对月围桌而坐。

“此人是滁州儒士杨元杲,字文素,乃在下新认的朋友。”

“这是我们上位,郭大帅麾下总管朱元璋,字国瑞。”

一时。

章诚先对二人互相介绍起来。

两人也互相拱手致意。

接着。

章诚就对朱元璋说:“上位,这位杨朋友和其他儒士不同,在见到我让三百名义军兄弟拒绝士绅犒军之举后,没有失望的意思,反而主动来结交我,且表达了赞成礼归礼、法归法的主张,但他对我这样的行为也表示担忧,担忧此事难为。”

“是的。”

“但章监军以一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让鄙人无话可说。”

“因为有些事,的确不应问可能不可能,而更应该问当不当做才是。”

杨元杲说道。

朱元璋听杨元杲这么说,很受触动,忙杨元杲作揖说:“足下既是章先生朋友,便是咱的朋友,如足下所言,这天下事当问该不该,而不是问可能不可能。”

说着,朱元璋有些埋怨章诚,说道:“章先生怎么都把真知灼见说给其他人听了,难不成是觉得咱布衣出身,质蠢且鲁,而不愿点拨吗?”

“咱好歹是花了重金在你章先生身上的!”

听朱元璋这么说,章诚只是微微一笑:“我的话,在上位眼里,不一定每一句都是真知灼见,因为每个人所认为的真理不一定就是真理,而只是他愿意相信的真理,如果真要获取到真知灼见,就得足够理智。”

朱元璋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随后。

章诚就看向朱元璋道:“所以,上位,我现在来评点你刚才的粮长制提议,我认为,你这个粮长制比我想礼归礼、法归法,还要异想天开!”

“异想天开?”

朱元璋大失所望又大为惊愕地看了章诚一眼,问道:“这怎么是异想天开?”

章诚指了一下杨元杲:“上位不妨把自己的粮长制想法对这位杨朋友说说,他既然能接受礼归礼,法归法,想必也是能对上位的粮长制设想提出中肯的评价的。”

朱元璋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杨元杲。

而杨元杲听后也是微微一叹。

“怎么讲?”

朱元璋因而问道。

杨元杲向朱元璋拱手说:“此为害民之举。”

朱元璋一愣。

杨元杲说道:“将军明鉴,粮长也好,官吏也罢,他们若征税必会巧立名目,而前者只会更甚!”

“没错。”

章诚回了一句,就对朱元璋说:“我知道上位你信任乡民,但是你真认为乡民们值得信任吗?”

“怎么就不值得?”

朱元璋不服气地问道。

章诚道:“他们是可以对同乡的朱重八宽容有爱!但不代表他们对国家对民族对其他府县的人宽容有爱,甚至对隔壁村的人都不会宽容友爱,上位出自乡野,抢水械斗的事,难道你没见过?所以,上位你真以为他们会老老实实地按章缴税征税?”

“再则,乡民之间愿意扶危济困,是因为彼此无权可以图乡民之利,一旦有权可以图乡民之利,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上位应该知道吃绝户之情况。”

“知道!”

朱元璋颔首后狡辩道:“但吃绝户只是偶尔的情况,偶尔有不仁不义之人。”

章诚道:“吃绝户是偶尔的现象,那是因为出现绝户的情况本身就不多,但如果有权,那就不只是敢吃绝户,正常的农户,只怕也是敢吃的!”

“那你的意思?”

朱元璋问道。

章诚道:“连民智都没有开,乡民大多连何为国何为天下的意识都没有,就让他们自己收税征税,那他们就只会拼命敛财!”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官员负责!”

“至少官员是流官,没有包庇异乡他族之心,再加上,官员好歹都有些见识,知道天下长治久安的根本在于国泰民安,而国泰民安需燮理得税政上不坏国家大计下不害民流离失所,也就不得不有所收敛。”

“何况,随着天下承平一段时间后,天下士绅必然增多,那时为粮长的必是士绅,而不再是普通乡民,所谓粮长制就等于让士绅又有征税权,与现在包税有何区别?”

朱元璋听后许久未言。

突然。

朱元璋又问章诚:“既然章先生认为民智未开,还只能靠官吏,那足下为何还要三百义军兄弟不与士绅媾和,从而拒绝他们的犒军之举?”

“因为这三百义军兄弟只是种子。”

章诚回了一句,就看向朱元璋继续说道:

“这些人将来不是公侯就是将帅,所以,有意让他们和士绅保持距离,可以避免他们过早与士绅同流合污,这是好事。”

“而这样一来,因为掌兵者短时间内没有和士绅结盟,所以我们就能一边开启民智培养人才一边改革。”

“哪有上位你这么急的,想用二十年如一日的改革风暴,只在天下初平之时,就把上千年的痼疾根除干净。”

“这可能吗?”

“这不可能!”

“就比如这税政,即便要民众自己缴税自己报税,也得等民智大开,技艺大革新,不因为自己去缴纳而耗损太大且不方便才适合这样去做。”

“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得靠官吏,靠我们自己培养的税政官僚去做征税。”

章诚说后,朱元璋颇感失落且沮丧,只点头道:“也是!章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

接着。

朱元璋又问着章诚:“可这开启民智要多久,我们这一代人能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