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立刻又“唰”地坐了回去,把办公室里的椅子都压得发出“嘎吱”一声。 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就吸引了刘鸿远的注意力。 刘鸿远瞬间就转过头看向顾明,连忙走了过来,紧张地道:“怎么了?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顾明目不转睛地一边打字,一边快速说道:“秦哥刚才发现侯开济的身上可能有异常皮肤病,而且脖颈后面有很多针孔,同时,他身上有一个类似犬形的纹身,很有可能是来自‘新世界’卧底时期。” 他忽然加重语气:“而就在刚才!我看见那个在直播里被烧死的人手腕上有一样的纹身!” “一样的纹身?!” 刘鸿远心里一惊,立马凑近屏幕去细看。 一样的皮箱和炸弹代表了一次线人的背叛。 那么一样的纹身又会代表什么? 刘鸿远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这些人和“新世界”真的是一伙的吧?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线索绝对不能放过! 刘鸿远心头一沉,又听见被他晾在一边的宁胜提高了音量,不满地道:“什么纹身?你在说什么?刘组长,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你如果再这么下去,我可就要向上面建议将你停职观察一段时间了!” 刘鸿远多少年都没有碰见过这样紧张思索一桩案子的时候了,心头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情绪和身体都被调动,感觉自己都年轻了起码二十岁。 结果却被宁胜打断了思路,而他久违的耐心也终于被耗尽。 刘组长心里想,叽叽歪歪的,停职就停职,要是换成三十年前,老子直接坐飞机冲到中央区给你一拳…… 当然,这种话如今五十岁的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刘鸿远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应付宁胜,直接给手机开了免提,低声道:“抱歉啊,宁长官,但我这里又发现了一些突发状况,你可以在旁边听一段时间,再决定之后怎么向上面汇报。” 宁胜从没被这样怠慢过,顿时气急:“你!” 顾明已经打出了弹幕,并将刚才的一系列新发现都有条不紊地告诉了刘鸿远。 【林仞,可以把这人的手腕转到内侧,观察一下那个纹身吗?】 林仞哦了一声,把麦尔斯的手臂转了过来,将那个纹身清晰地展现在了直播间内。 他奇怪地道:“你们对这个感兴趣吗?” 少年指着那个犬形纹身道:“这是鬣狗帮的标志,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这样的标志。” 顾明将这个纹身截图下来,让后勤通过软件和之前秦俊才提供的照片进行叠图对比。 结果是完全一致! 顾明与刘鸿远对视一眼。 刘鸿远迟疑地道:“‘新世界’的成员身上并没有这样的标志,对吗?” 顾明点了点头:“是的,他们的组织凝聚力非常强,并不需要纹身这种东西来增强认同感。” 他目光沉凝:“这个标志,目前只在我们的线人身上发现过,而他现在已经死了。” 宁胜似乎也去看直播了,结合两人对话猜了个七七八八:“我说什么来着?这些人肯定和‘新世界’是一伙的!他们就是要故意制造巧合来引导你们相信!不然怎么会单单只有你们那个线人身上有,其他团伙成员都没有?” “铃铃铃——” 刘鸿远正欲说话,忽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电话和他自己的私人电话区分开,是下属进行日常任务汇报的其中一个渠道。 刘鸿远接了起来,下属立刻汇报道:“组长,我们在清扫‘新世界’窝点时,发现了一个密室,那个窝点里的人没来得及撤离,被我们正好逮住了。密室里面有一批注射器,全都使用过,但是被清理干净了……还有几个被绑起来的成员,身上都有点异常,您要来看看吗?” 刘鸿远愣了愣,鬼使神差地问道:“是不是皮肤浮肿,血管密布,有局部溃烂?” 下属吃惊地道:“是的……组长你怎么知道?” 刘鸿远喃喃道:“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他又问道:“他们身上有没有同样的纹身?” “纹身?”下属似乎翻找了一下,惊讶地道:“是有!看上去像、像……” “像条狗?” 刘鸿远接话。 “对!狗!” 下属一下变得笃定。 顾明道:“宁长官,看来现在不止是我们的线人有了。” 宁胜:“……冥顽不灵!” 电话里顿时只剩下了忙音。 顾明充满歉意地道:“好像把沟通员气走了,非常抱歉。” “没事,我也挺烦他的。” 刘鸿远摆了摆手,随即深吸一口气:“我依旧选择相信这场直播并非作假,但上面未必会信,可能很快就会把我停职。因此,我们必须要尽快得到更多的证据,证明这场直播是真实的。” 顾明点了点头,看向了屏幕上的纹身和针孔:“那就从这些人身上开始,既然这纹身能够被保留到五十年后,其中一定有某种特殊意义,代表的也许就是这些被注射了不明药物的人的身份。” “那个五十年后的鬣狗帮,一定和他们有极大的关联!” “继续和这个叫林仞的少年接触!” …… 林仞在尸体上什么也没找到,被弹幕嘲笑了一通。 【今天的爆率那叫一个高啊!】 【刚才那个纹身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我认识一个表姐,最近身上就纹了这个】 【这么简陋的纹身很常见吧】 【单抽没有奇迹,建议来个十连】 【什么活阎王,献祭十个活人是吧?】 林仞倒是觉得挺新奇的,这些人明明之前还是被骨架吓得吱哇乱叫的普通人,转眼间却能够对着一具焦尸开玩笑。 林仞在旧时代的人们身上,又加了一条善变的标签。 少年很快就原路离开了地下,井口太深,他没有时间掩盖,只能摘了旁边的一些草盖在上面,又撒了些泥土,做了个简易的陷阱。 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必须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回到自己的据点,否则夜晚出没的晶附生物将多出一顿美餐。 林仞只用了五分钟左右,轻车熟路地回到了一个位于茂盛野草中的建筑废墟里。 相对于那些几乎完全被夷为平地的房子,这栋建筑还留有一个带天花板和四面墙的一楼房间,除了没有门以外,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庇护所。 至于没有门的问题,已经被林仞用铁链、铁板和砖头解决了。 【铁链好像松了,主播的家不会被偷了吧?】 筋疲力尽的林仞看见这条弹幕,心里咯噔一下。 他上前两步,果然看见自己原本用来固定铁板的铁链已经大半垂落在地上。 再推开铁板,后面的砖头也已经全都倒了,明显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林仞走进废墟之中,发现自己堆着的破旧书籍全都散乱在地上,铺着当床的破旧衣物上全是泥泞的脚印,而储备的肉干以及一些例如抗生素、止泻药、电子荧光棒之类的必须品已经不翼而飞。 他知道,自己这次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有人趁机把摸进了他的据点,把这些东西全都抢走了。 这种事情在荒野上是难以避免的,但少年的心情还是不免变坏。 因为这次出门原本只是短期狩猎和查看地形,所以他并没有把大多数的东西带在身上。 换而言之,他的积蓄,至少能支撑之后一个月的物资,大部分都没了。 如果他不能尽快找到食物和水源,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坚持三天! 林仞脸色难看,把弓箭放下,点亮荧光棒四处查看了一番,找到了一小片血迹,顺着窗沿消失在黑暗之中。 自己布置的陷阱并不是没有效果,但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出去追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少年盯着那片黑暗的草原,半晌,垂下头,默默地蹲下来把地上的书籍整理好,坐在那些被踩脏的衣物上,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叫声。 【不会吧?真被偷了?】 【连一点吃的都没有,主播要饿一晚上】 【怕是不止一晚上,看样子食物是全被卷走了】 【这也太辛酸了】 【目前为止这么长的镜头竟然毫无破绽,我开始有点动摇了】 【等等,接下来该不会要围观主播睡觉吧?这是可以播的吗?】 【这地方看着好眼熟……草,等等,这特么不是我家么?】 【草】 【草】 【草】 【不至于不至于】 【兄弟你也在末世?】 【我不是开玩笑!这真是我家的一楼储物间,那墙旁边的柜子里还特么贴着我全家福呢!】 林仞一愣,转过头去,举起荧光棒,他身后的柜子被照亮,残破的柜子里果然贴着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已经褪色很严重了,但依然能看出来是一家五口人。 【卧槽真的有】 【还不信的话,我证明给你们看!主播主播,配合我一下,我在家门口花坛里给你埋一箱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