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七十三、入世(一)(1 / 1)

荒天之下 荒斗 1731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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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天之下六百七十三、入世「你说,这代表联盟因为啥,一头栽地,猝死当场的?」叶泽转而发问。

朱正镇冷笑「我不和你搞这些。——你管我!我辩不过你!从前就是,有时候明明我就不愿意,一和你讲道理,就被你讲得服服帖帖。今天你又要以舌擒我、用齿网我。不干!不干!」

叶泽微怔。旋即失笑。

「铁马丛中得圣女,始终内助缘糟糠。——你若不听,我只能找嫂子来了。」叶泽淡然喝茶,悠然而道。

朱正镇面飞怒色,带风站起,直接来到叶泽面前,抓住叶泽脖领来回晃「是不是马姑娘放你进来的?是不是?当年你小子长得就俊俏,面皮白净,哪像我糙汉子一个!马姑娘还说你好俊的剑法!——是不是马姑娘放你进来的?!」

这倒是急火攻心失了智。方才好大缝隙躺在眼前,也是看见的。现在却这般问。

叶泽扶住脑袋,只觉得脑袋要如鸡蛋般晃散黄了。

稳住心神,望着朱正镇柳树皮般厚硬粗实的小臂,啧啧道「前有明太祖与马皇后,后有朱将军与马姑娘。」

朱正镇牛脾气顿起,两眸如角,额上滚筋,眼看着便要一头砸向叶泽脑袋。

「正廷!」轻呼先起,莲姿后至。

但见一红衣金纹、内衬玉色中衣的身影走来。

女子貌如四十年华。慈眉如柳,良眸似珠,月面溶溶,圆脸雍合,气色丰润。

端是贵仪萦芳,真容不媚。不许矫揉举止,不以造作修态。

叶泽见到来人,挣脱朱正镇双手,搁剑于侧,起身行礼「三嫂。」

来者正是朱正镇口中的马姑娘。——其妻马望三。

据说是马父连生二女,故而望三。

至尊起义,革天之命,正是马姑娘劝朱正镇投效至尊。

当年环境艰苦,马姑娘亲学药术,若遇不明之方,则亲以身尝。军中修士多赖其医术。

加之马姑娘身为女子,总是不吝教授女修士修炼之法,又以身说法,吸引女子投军。

军中于是皆言「谁说女子不如男,文有马姑娘,武有只尔靖。」

朱正镇亦与马姑娘并称「铁马夫妻」。朱正镇是铁将军,马姑娘是军中贤士。

这「铁马夫妻」,正是因叶泽所称而兴起的。取的,自是方才「铁马丛中得圣女」一句。

这本是商朝诗人形容明太祖与马皇后的诗。

叶泽化用,竟也正好。

朱正镇的耳朵,未必听进去至尊的话,却绝对听得进马姑娘的话。

马姑娘立刻还礼,先打量一眼叶泽,转而调笑起朱正镇「我啊,是不敢多看您。只怕正廷又吃醋呢。——当年一句夸赞,记到今日。难道天子剑使的剑,不俊吗?」

朱正镇是遇了夫人竖降旗,好大个人竟摊手瘪嘴「俊!俊!怎能不俊。」

马姑娘轻睨一眼朱正镇「怎么,不服?」

朱正镇立马表态「怎么会?就是姑娘你亲自放他进来,咱老朱也不会说什么。」

马姑娘不理会朱正镇的小脾气,只道「你有委屈,何必撒野?——难道有用。天子剑已白发回墨、枯容铸新,定是境界上又有进取,肯与你好说好商量,还要什么?」

「你呀,这段时间,也该使够脾气了。」马姑娘点到为止,也不穷追。

朱正镇轻叹不语。竟有点儿委屈小狗的模样。

叶泽轻咳「二位家大业大,且先饶过我。莫令修道羡鸳鸯了。」

「在下,确实有突破,却也时日无多。」叶泽坦然自若。

朱正镇微愣。

马姑娘又是一番打量,迟疑道「不

应该,不应该。叶剑侍你神气丰厚、灵劲绵绵,全无半点回光返照之象,更无一丝金外絮内之意。怎会时日无多?」

叶泽轻笑「此番强行突破,虽是跬步有进,却也陷入不高不低、不前不后的尴尬位置了。」

宛如身入桃花源。

「初极狭,才通人」是通过了,可「复行数十步」的时候,却没有豁然开朗,反而晕头转向、迷失方位了。

「是…身入彼境,神未通界?还是神入彼境,身在界外?」马姑娘行医一生,哪怕对太一境很陌生,可好歹是医家高境界修士,还是想尝试出手的。.net

叶泽苦笑「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元神还是肉身的问题。总之,几年内不会有问题。但若一直不解决……」

叶泽话止未尽,但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不进则身死道消。

朱正镇看着叶泽,有些恍惚,呢喃道「原本就觉得你没死,心里一直是有犹豫的。好不容易可以痛痛快快骂你一次。怎么又这么不痛快?」

战士为何厌倦战争,渴望马放南山的太平?

是因为「旧友成新鬼」吧。

江山已非昨,若是相识亦去世,那就真的,天地一人了。

本来还在争吵的朱叶二人,转而陷入安静。既非落寞而静,又非心哀之寂。

安静片刻,叶泽率先开口「老朱你说我站在岸上。你不知道,我也曾游荡大荒。」

「在你们都不知道的时候,我曾将元神分坼,一份在太一宫。一份游走在大荒。为的,是求境界上的突破,也是亲眼看这河山变迁。」

「九省这三百年的变迁,我亦身处其中。」

「大雨走孤城,冒霜卧小巷。朝食热豆浆,夕饮冷山月。——这是修士于天地间的修行。」

「可身在此间,又不单是修行。」

「更多的,是看着人间万象,听我一心方寸。」

叶泽看向朱正镇,十分真挚地说道「老朱说,宗门初立的那个年代,我们一穷二白,却敢把眼光长放星辰大海上。」

「而后来,九省全面开放,世道不古,邪风日盛。」

「这些,我都知道。我更明白你,能够理解你。当年一起为心头信念而奔赴,你这人就鲁莽固执,可也好在认死理。因为你这样的人,不会变通。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这里劝你。你一定还是当年那个你。」

叶泽与朱正镇相视于心,默契减语。

夕阳不烫亦不凉,残光微温,就如老友间的情谊。快到尽头,快要一生。

屋内雕嵌的灵玉与铭饰的符文映射出的光,恰如夕阳。撒在二人身上。

「我还是那句话,你说,这代表联盟因为啥,一头栽地,猝死当场?」叶泽重新发问。

「你可能会说,是因为代表联盟放弃了人道。——可我们都知道,修士的思潮是难以操控的,就连渐进式的引导,也难以一帆风顺。」

「所以,人道重要,但对其开发与共鸣,却远未达到成熟的地步。」

叶泽适时止住话。

「铁马丛中得圣女,始终内助缘糟糠。——引用诗《观明太祖马后遗像》

月面溶溶,圆脸雍合。——马姑娘长着国泰民安脸。——人不当独喜精致瘦幼,亦应欣赏大气舒展的姿容。美。羊大而美。于我个人理解,美的定义与界限,本就是大的,而非单一的。当然,前提是真美,而非一味求多。…

「旧友成新鬼」,并没有具体的引用。只是读诗词时,每到战争诗文时,多有新鬼、旧鬼之语。

诗人真的信鬼吗?还是他们真见到了鬼呢?——都不是

吧。只是在残酷的战争面前,悲而听风,那战场的风太凄厉了,落入心头,宛若鬼哭吧。

是什么鬼呢?死于这场战争的人啊,死于从前战争的人啊。甚至,未来,也会有人死于战争啊!他们死后,都成了耳边的凄风,目前的苦雨。

鬼真哭了吗?

人定会为战争而哭的。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万骨枯!——枯!

世间少战争,天地多开颜。期望战争寿终,和平永生。

在本书故事里,叶泽与朱正镇,也是经历过无数磨难与战争的人的。他们奋斗过。也将继续奋斗。

他们让我想到了书外。想到了和平的来之不易、替我们负重前行的英雄们之伟大。

故而有以上的感慨。

当然,也要永记,为求和平,不怕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