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风雪不歇，孤鸿不落，他们又站起
无论是沈宵雪，还是被她一起带入到记忆碎片之中的顾楠依，这一刻，心情都是无比沉重。
三十万孤鸿军，三十万低阶武者，硬生生的拼掉了圣人柳化九具宝体。
只差一步，便能斩圣。
如果，对面的不是柳化，而是其他圣人，那么他们已经成功了，足以以此战，封神！
但偏偏就是柳化，偏偏就差了这么一步。
这一步，便决定了两个王朝，甚至两个大世界的兴衰。
这一步，已无法跨越。
拼上大炎半壁国运，三十万孤鸿军，终还是输了一步。
九具宝体外，柳化，还有本尊。
孤鸿军，却已经无人了。
“苏虎，这次，将军不能带你们回家了，你们怪我吗？”
“我曾许诺过你们，不会带伱们去打九死一生的仗，这次，却失言了。”
苏岩对着身边的一名年轻将领问道。
这是孤鸿十二将中，除苏岩刻意留在史源界的李谪梅外，仅余下的最后一人。
从小被父母遗弃在深山中，被一只白虎养大。
后来便跟着苏岩姓苏，单名虎。一直是苏岩的亲卫。
苏虎摇头，沉声道：“将军曾说过，我朝，若亡于大乾，是亡国。若亡于堕天界，那便是，亡天下。我们都懂，不怪将军。”
他望着杀穿一道道军阵，一路上山的那位三眼六耳的异界圣人：“我们大炎，没有能与之对方抗衡的圣人，便只有，用吾等蝼蚁之命与国运，奋力一搏。”
“再说，我等皆凡人，渺若微尘于天地之间，在将军的带领下，十几年来，却能比肩神灵，此生已无憾了！”
“将军，苏虎先走一步了，只愿来生，再投将军帐下！”
“风雪不歇，孤鸿不落。有朝一日，孤鸿军必能重现世间！”
……
“将军，吾等，先走一步！愿来生，再投将军帐下！”
银甲的少年，向着苏岩一抱拳，便预带着最后的八百孤鸿军，和最后的国运，再阻那柳化最后一程。
苏岩却道：“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冲锋。”
“将军！”苏虎张了张嘴。
虽然，已是必死之局。
但他内心还是希望，将军能活到最后。
苏岩回忆道：“快，一百年了吧！”
“一百多年前，我也上过这红月战场。那时候，靠着装死，阴死了堕天界一个王境帝子。”
“眼下，对面却是个圣人，想重复旧事，怕是不可能了。”
苏岩摇头苦笑。话落，他便是拔剑，深吸了一口气，呵道：“列阵。”
“诺！”
“一数坎兮二数坤。”
“三震四巽数中分。”
“五寄中宫六乾是。”
“七兑八艮九离门。”
“杀杀杀杀杀杀杀……”
八百孤鸿军，像无数次练习和战阵拼杀时一样，熟练地在苏岩身边，结成了最后的伐帝阵。
向着他们落下的，是一只覆盖天空的擎天巨手。
手掌上，一双双眼睛相继睁开，旋转的瞳孔，都是用堕天界文字书写的死字。
“苏岩！”
沈宵雪和顾楠依竟皆变色。
她们想不到，仅剩残兵和半鼎气运的苏岩，如何能在圣人的一掌下，活下来？
“嗯，怎么少了一个？”
三眼六耳的圣人眉头一动，没有多看死在掌下的那群孤鸿军一眼，而是回头，朝着广袤的平原望去。
便见到，平原之上，一只黑色的兔子，正叼着一个昏迷的男子，发足狂奔。
“兔兔，怎么变黑了？”
顾楠依望着兔兔，有些不敢认。
“她此时，除了耳尖，还留一缕白，全身，都已化为漆黑之色。
“怎么感觉，一只兔子，都比我对他有用！”
沈宵雪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那些画本和传奇故事里，这个时候出现的，应该都是男女主。
但眼前，救下苏岩的不是她，甚至不是小乞儿，却是这只兔子！
“月神血脉？”
柳化的三只眼，紧紧盯着兔兔，眼中浮现了几丝不解。
“为什么，是黑的？”
柳化天生异象。
三眼，可看到过去未来的武帝圣人传法，偶尔，也能看到一些秘密。
六耳，可闻过去未来武帝，圣人传道，偶尔，也能听到八卦。
他知道，原月主最厌黑色，绝不可能生下黑色的血脉。
但眼前的这只兔子，又确实是月神血脉无疑。
便在三眼六耳的圣人，应着六九的颜色，一愣神之际。
黑兔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瞬，便从两条耳朵开始，身形迅速的扩大，转眼之间，便已化成了一头山岳般大小的庞然巨物。
“你就算变得再大，也不过刚刚点燃命灯的亚圣罢了。”三眼六耳的圣人却是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唯一的顾虑，只是她跟原月主的关系。
兔兔却没对他出手，而是盯着红月小界，空中的那轮月亮。
这里的月亮与别的世界不同，半红半白。
传说是史源界和堕天界在这里常年争战，流的血太多，血气将月亮也薰红了。
曾有圣人预言，当那轮月亮，完全被染成血月时，红月小界便会化为禁区。
且，将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禁区。
在这个世界系，月亮的存在是特殊的。
原月界之主，会将月投影到万界。
也有大世界之主，不愿接受原月主的投影，会以本世界气运，化生一轮月。
但无论如何，在大多数世界，月亮都是必不可少的。
只因月亮的法则能压制诡异。
而现在，柳化便是看到，那只黑色的兔子，一跃而起，巨大的兔耳，如同翅膀，张开，然后，一口吞没了月光！……
“不可能！”
这一刻，哪怕是圣人，也不由的骇然变色。
红月小界的月亮，那可不是气运化生，那是原月主的投影啊，她是怎么吃掉的？
在吞掉月亮之后，黑色的兔子，似乎变得更巨大了几分，气息也更强大了。
下一瞬，她便是化成了一个生着一对黑白色兔耳的少女，抱着苏岩，望着下方，山峰和平原上的漫漫尸骨：“孤鸿军！孤鸿军！”
“风雪不歇，孤鸿不落。”
沈宵雪和顾楠依全都骇然看到，随着少女清亮的呼声，倒塌的棋杆，被重新扶起。
早已死去多时的将军，重新举起了长枪。
士兵们迈开步伐，如生前那般，结阵。
月亮被吃掉后，三十万已死的孤鸿军，又站了起来，如同生前那般，守护他们的将军，守护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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