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某,夏小蝉,不良人是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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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一时无语,这种拿搅屎棍当筷子来使的家伙,也不嫌自己恶心?
  不良人头头收敛笑容:“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啦。我们不良人之所以这么做,更多时候是职务所需,是为了更方便地去搜集情报。
  “光明寺创立之初,只有掌夜使,没有不良人。后来为了更好的通达市井,才增设了我们不良人。
  “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不良人!若是没有我们不良人,光明寺乃至刑部、御史台、金鸾卫这些神都公门要查案子时,往往都是寸步难行。因为我们不良人混迹于三教九流中,掌握着许多人上人们并不清楚的信息渠道。”
  听完这番解释,顾长安这才有了些意动。
  如果用一句上辈子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还有比不良人更适合扮猪吃老虎的组织么?
  掌夜使身穿天蓝色绣獬豸官袍,腰佩精钢月刃长刀,固然是威风八面帅气逼人。
  但选择加入了不良人,那就是游戏人间,玩世不恭,探案市井间,深藏身与名!
  选哪个?
  到底选哪个?
  顾长安已经厌倦了上辈子体制内太多的规矩,太多的束缚。
  重活这一世,那当然是要选择无拘无束,选择逍遥自在啊!
  不良人头头见顾长安表情有所缓和,温和一笑道:“我叫高升,是不良人中的不良帅,天都城七县九千名不良人都由我统辖。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不良人?”
  顾长安压抑住内心的蠢蠢欲动,摆出了大佬般稳坐钓鱼台的风范:“加入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良帅高升奇道:“什么问题?”
  顾长安道:“我来光明寺之前,韩东亭似乎就已经大发雷霆,这是怎么回事?”
  高升笑咧咧道:“那是因为上午城东白河发生了伤势惨烈的‘漕船爆炸案’,这件案子本来由京兆府接管。但没过多久,天后陛下却向光明寺纸鹤传书,下令将此案移交光明寺。韩东亭气得破口大骂,你来的不凑巧罢了。”心中却寻思,若非韩东亭迁怒于你,老高我也捡漏不到你这个大宝贝啊。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顾长安无声腹诽,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名蓝袍掌夜使匆匆赶回悬镜堂,向高升郑重行了个拱手礼:“高帅,韩少卿请求您速速带领不良人,前往漕船爆炸的案发现场协助办案。”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高升摆摆手,把掌夜使打发下去。接着他又点出了身旁的一名不良人:“徐小虎,你带夏小蝉去沐浴更衣,然后速速赶来案发现场。”
  “是,高帅。”徐小虎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的。
  吩咐完后,高升带着不良人兄弟小跑离开了悬镜堂。
  顾长安则被叫作徐小虎的不良人带到了一处更衣室。
  一扇四折屏风,一只盛满热水的澡桶,衣帽架上挂着一套不良人的制服。
  徐小虎亲自为顾长安宽衣解带。
  “夏小蝉,你细皮嫩肉的,皮肤好光滑……”
  顾长安后庭一紧,才意识到这厮站在自己身后,立即转过身来,板着脸道:“出去!”
  徐小虎愣了一下,憨憨笑道:“我只是想说你不像个糙老爷们,没别的意思……”
  重活一世的顾长安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帅比,六分刚毅,四分阴柔,英俊而不过分硬朗,俊俏而不过分娘气,天生一副眉清目秀人畜无害的好皮囊,和他那个金戈铁马、驰骋沙场、血染倾城、杀人如麻的便宜老爹完全是两个模子。
  就算他在十三岁那年,决定开始和便宜老爹、臭弟弟一样折腾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武夫路数,也至今没有被风霜雨雪磨砺成一个糙手糙脸的草莽武夫。
  念头烟云即逝,顾长安面无表情道:“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来。”
  徐小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恍然笑道:“那你可得快点!你刚加入不良人第一天,就能亲临案发现场,可见高帅可是很器重你呢。”离开房间,反手关门。
  顾长安快速脱衣泡澡,末了用浴巾擦干身子,换上了一身不良人制服,凑到铜镜前照了照。
  不同于寻常官袍的庄严肃正,给人一种阶级森严的感觉,不良人官衣突出的是一股浓浓的市井气,左肩上斜披的一张“烂渔网”便是个醒目的元素。
  顾长安第一次穿上这么寒碜还这么有范的制服,霎时觉得自己和以前相比可真是判若两人。如果说以前的他是风流倜傥文质彬彬的帅,现在则是潇洒不羁痞气十足的帅……俗称痞帅。
  深知颜值这种东西向来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顾长安内心毫无波澜,大马金刀地推门而出。
  从这一刻起,他就正式与眼高于顶的掌夜使划清界限,踏上了不良人的贼船!
  ……
  “报——韩少卿,目前漕船校尉赵司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韩大人,不良人兄弟已经把那三十七具女尸统统打捞上岸了,看样子确实像是三年前被献祭给‘龙王’的那些无辜女子。”
  “韩少卿,案发现场未发现任何爆炸弹片,初步排除了黑火药罐头的可能。”
  “韩少卿,方才贫道在案发现场周游七里,风水盘检测不出任何法力涌动,倒是发现了一些残留的尸腐之气。可尸腐之气并不能引发烈火爆炸,建议排除法术引爆漕船的嫌疑。”
  官差忙碌的白河南岸。
  韩东亭听到一连串的奏报,不禁眉头紧蹙,目光在一名中年道人身上锁定:“凌虚子道长,你确定可以排除法术引爆的可能性吗?”
  凌虚子向韩东亭行了个道揖:“尸腐之气乃阴厉污秽之气,可这失事漕船明显是烈火爆炸之惨状。犯案者若用法术引爆,则必然是烈阳咒术。就算空气中只留下一丝法力残留,都会触发风水盘上的离火卦位。故,贫道认为理应排除法术引爆的嫌疑。”
  韩东亭强颜一笑,却难掩眼中的失望。
  这凌虚子是春秋门的道士。
  虽然道门被立为国教三百年,但道门流派支系众多,惟有春秋门被册封为玄门正统。
  春秋门修炼的是紫气丹道,又极其擅长炼丹制药,堪舆望气,几乎在京中公门每次查办大案要案时,都会从春秋门中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仙师,用以在案发现场堪舆望气,从而摸清怪力乱神这方面的作案嫌疑。
  眼下这桩“漕船爆炸案”,既被排除了黑火药罐头爆炸的可能,又被凌虚子排除了法术引爆的可能,相当于是物理因素和魔法因素的双重否定,让韩东亭瞬间头大。
  而且这桩案子本来由京兆府第一时间接手,但不知怎地,独孤皇后第一时间得知发生了这起案子后,又第一时间给光明寺纸鹤传书,要把这起案子移交到他们手上。
  如果在三年以前,他不会怀疑这位天后陛下的动机。
  但这三年来,天都城接二连三发生多起奇案怪案,光明寺或主办或协办,却仍有好几件案子沉积至今。
  因此是天后陛下对光明寺产生了动摇?还是开始质疑他韩东亭的办案能力?
  如果这一次不能迅速了结此案,光明寺和他本人又会面临什么后果?
  韩东亭越想越毛骨悚然,赶紧掐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但脊背仍是冷汗涔涔。
  这时,一名身材佝偻的老文吏捧着书册走来,愁眉苦脸道:“韩少卿,经过初步核查,漕运官兵伤者一百零八人,死者四十七人,失踪五人,漕粮焚毁泡坏不计其数,算得上是近十年较为罕见的特大案件,比之前的‘龙王案’‘壁画案’‘青蛇案’有过之而无不及……
  “况且最为棘手的是,三年前的‘龙王案’本就尚未破解,且此案又因为那三十七具女尸出现的缘故,只怕是与‘龙王案’勾连在了一起,从而使得‘漕船爆炸案’本案的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按照光明寺的以往惯例,结合老夫的保守估计,要破解此案少则一年起步,多则三年五载,当然也不排除会变成像‘龙王案’‘壁画案’‘青蛇案’这样无法破解的陈年积案……”
  “樊主簿!”韩东亭眉头皱作一团,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玩世不恭的笑声:
  “樊主簿可是危言耸听了!哪里需要一年?我现在就把这件案子给破了。”
  以韩东亭为首的掌夜使都吃了一惊,同时转身,循声望去。
  更加震惊的神色写在他们脸上……
  这货不是已经被逐出光明寺了吗?
  怎么摇身一变,换上了这一身新的行头?
  顾长安大步赶来,笑容如沐春风:“某,夏小蝉,不良人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