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复杂目光投向了楚天命。 连他自己此刻都有些诧异。 “不是说好不收我的么,难道这洪司刑是在演戏?” 像自己这样等同于草根出身的弟子,能拜入内门已是侥幸。 如果有幸能被哪位大人看中,那更是祖坟冒烟,老天保佑。 楚天命刚那套剑都是前身所练,自己从未使过。 为了不暴露四象剑法,他不得不按着记忆,勉强使了一般。 当真是歪歪扭扭,哪里又有半点天才模样。 哪里,哪里又能让一位司刑,一位狱狩大人同时看中! “莫非,就因为他姓楚?”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鄙夷议论声渐多。 万山妄突然自中央高椅中站起,几步来到了台前。 他身形极其魁伟,一双紫眸不威自怒,台下顿时悄然无声。 万山妄点了点头,朗声道: “这孩子剑法一般,但筋骨强健异常,灵海也颇为不凡,若要斗起来,只怕此行六人一起都斗不过他。” 天狱宗万宗主,修为在整个东荒都是最顶尖之列。 他的见识自然非凡,先前喧哗那些人,不由惭愧起来。 司刑和御狩大人的眼光果然毒辣! 万山妄朝萧良和洪天火微微点头,便悄然离去,看来是不想掺和两人争夺弟子。 只留下两把空空椅子,与萧良洪天火站在台上,连洪梦秋都退下了高台。 “这个弟子,我冰火狱必须要。” 洪天火此刻一脸凝重,不知道的,甚至以为他起了动手之念。 萧良却是一脸随意,笑道: “宗里也不是没有过此事,按照规矩,得看弟子本人意愿。” 他微笑朝楚天命道: “天命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场间再次哗然,原来这楚天命与萧良狱狩早已相识。 难道这位大人特意前来,就是为收他为徒? 洪天火心中十分着急。 他受那位之托,本想今天只有自己到场,那事轻易就能办了。 没想到萧良突然到来,坏了自己整盘计划。 他毕竟是火爆脾气,无计可施下突然大声道: “弟子自己又懂什么,不如我二人比划比划,胜者,得!” 台下寂静,惊呼四起,有人连忙离场,要去禀告。 为了个普通弟子,一位司刑,一位狱狩要在天狱大殿比斗? 他二人那个层次,一旦动手就是惊天动地,只怕这大殿也要不保。 萧良此刻,终于没了笑容,他看得出,洪天火极其认真。 他不再废话,轻吐了口气,一双眼逐渐眯起。 眼见两人一触即发,一个声音轻轻传来: “天命可不想二位大人因我出手,也不敢妄自决断。” 楚天命此刻站在台阶之下,低头望着自己脚尖,有只蚂蚁爬过。 几日之前,自己在这二位眼里,只怕还不如只蚂蚁 他的脑海中,这些日子所看到的,听到的话语和那些隐藏信息,正如走马灯般闪过。 “洪天火,豪爽,护犊,惧内。” “萧良,极端理性,屠戮九狱。” “朱礼季,被师兄禹东仙抽魂炼制成兽尸。”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星。” “他们本该长寿好运,却忽然陨落。” “那就是你的命星。” 一颗巨大的黑洞,突然浮现在楚天命脑海。 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这个世界所有的人的机缘,似乎都是在没有自己的前提下发生。 每当他参与,那个人的机缘就会开始改变。 就像他们的命星一样,原本注定,但遇到自己,便会产生巨变。 楚天命想到了萧良最后的那句话: “跟随我,践踏这个世界,把它变成最美丽的混乱之世吧!” 我,就是颗混乱因子么。 楚天命抬起了头,恭敬道: “那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他掏出了枚铜币,正面为字,反面则刻着把古朴长剑。 这是枚东荒的通用钱币。 “他是要掷硬币决定拜谁为师么!”有人大喊道。 “有趣,十分有趣。”萧良抚掌,似乎非常喜欢个点子。 “胡闹!”洪天火须发怒张。 “弟子说了,可不想二位大人因我出手。” 洪天火一怔。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自己修为强于萧良,但一旦出手,只怕立刻会引发轩然大波。 若让楚天命自己选... 自己早就让女儿婉拒过他,这孩子明显还与萧良是旧识,只怕争不过他。 无论如何,拜自己为师,总比拜了萧良的好! 洪天火思来想去,终于忍气,点了点头。 “那,便以正面为洪司狱胜,背面为萧狱狩胜,在场各位同门作证。” 他手腕一抖硬币飞起,无数目光紧盯着那枚铜币。 起,落,叮的声响。 三人面色变的十分古怪,洪梦秋飘身上前朝硬币一看,睁大眼睛咦了一声。 有台下之人已经看到这边,大喊道: “这,这铜币不正不反,又改如何作数?” 原来这铜币落下时不偏不倚,居然竖卡在条青石缝中,成了个不正不反的模样。 所有人沉默不语,洪天火却似灵光一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天意,果然是天意。” 楚天命抬头疑惑: “什么天意?” “正面为老夫,反面是萧狱狩,若是不正不反,那自然就是第三位了。” “第三位。” 场间众人面面相觑,台上也就洪天火和萧良有资格收徒,哪里来的第三位大人? “这位虽人未到,可早就跟宗主请示,贴了自己名字在此的。” 却见洪天火豪迈大笑,几步走到了自己身边那张高椅,自上面揭了张纸下来。 洪天火将纸随意朝楚天命一抛,大笑道: “早知如此,也不必老夫费这老鼻子力气,小子,仔细看看你师傅名字吧。” 楚天命懵懵懂懂伸手接过那块黄纸望去,只见上面字迹娟秀,清清楚楚写了三个字: “姬妃嫣。” 洪天火阳仰天大笑,脚下一碾,已被一团炽热火云包裹,带着洪梦秋呼啸而去。 萧良愣了很久,轻声道: “这很合理。” 他似乎变得不再认识楚天命,转头拾阶而去。 只留下楚天命看着那纸条,如坠云里雾里。 ... ... “拜入姬家姐姐门下,你还不满足?” “你,你知不知道,就算得不到半点修为,也有无数天骄前赴后继,只求能有机会靠近?” “你是不是练功练傻了,楚天命?” 洪梦秋此刻已恢复平常样子,看着楚天命的眼神如关爱弱智。 “姬姐姐可也是三位狱狩大人之一,堂堂的幻狱狩,难道比,比不上...” 洪梦秋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那两个字,双霞绯红。 “就算比不上...” 她咳了一声,楚天命已木然转头,将手朝前一摊。 “你说的我那位师父呢?” 两人此时身处座青瓦小屋内。 屋里粉纱为帐,异草做墙,简简单单摆了个梳妆台,中央躺着张空空荡荡的锦被大床。 一眼看去,就是个女子闺房。 只是这闺房内毫无烟火气息,异草已半人多长,梳妆台满是灰尘,床帐四角,甚至有蛛网暗结。 “这要是放前世,拍女鬼故事都不用装修!” 楚天命又摊出只手: “我那位连收徒都旷工的师父呢?这屋子又是怎么回事?” “狱,狱狩大人日理万机,出差久点又有什么,这,这屋子自然会脏,不然要你干嘛。” 洪梦秋越说,越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我那么大个师父呢?” 楚天命叹了口气,开始琢磨一个非常严重,很可能会导致自己生命危险的问题。 “这屋子,我睡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