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谷警署里,黑压压一片的刑警从里面赶来。 神尾枫走在最前面,日野聪紧随其后,随后是拿着鉴定报告的濑户礼,以及其他刑事课的同僚们。 白鸟警部与毛利署长站在五楼的办公室里,眺望着院里的景象,彼此相视一笑。 “下过这场雨,天就该晴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十几名满腹怒气的刑警将这群记者强行分隔开,戴着眼镜如八爪鱼般胡乱挥舞的早川春田律师也被提溜到一旁,剩余刑警们则围住了我妻善舞。 我妻善舞揉了揉被砸得通红的鼻子,拿袖子将鼻血止住,随后一脚踢开地上的相机,一脸挑衅的看着拦在身前的神尾枫。 “哟,神尾警官,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怎么,迫不及待想与我把酒言欢,‘踹死’一个了?”我妻善舞比划了个举杯的手势。 神尾枫冷漠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妻善舞,很不幸的告诉你,你走不掉了。” “嘿,怎么着,治不了罪,气急败坏了,想强行留人?”我妻善舞满眼嘲弄,“告诉你,我也不是吃素的,我的律师今天在这呢!” 说完,还跟不远处整理发型的早川春田默契点头,双方彼此拿拳头捶捶胸口,表示信赖。 “哪怕你把东京最牛逼的律师找来,也没用了。” 我妻善舞乐了,指着神尾枫,冲周围的记者们道:“记者朋友们,这位警官你们可得仔细采访一下了啊,哎对,拍照拍照……就是他,殴打罪犯,恐吓我,还威胁我要整我闺女!你们说说看,哪有这么混蛋的警察,简直是人渣嘛!” 日野聪赶忙呵斥记者们,“都把相机放下,我看谁敢乱拍!” 我妻善舞说道:“殴打完犯人,还想强行留下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 神尾枫转过身,看着院里这些记者们,往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张警官证来,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各位记者朋友,我是涉谷北区警察署刑事课一系的刑警,神尾枫,警号013145,现在宣布一份紧急逮捕通知—— 就在刚刚,根据警方最新调查的线索,已经初步确定平成16年在坂田路遇害的山本七惠真正的死亡时间, 是在平成16年7月21日00:20~01:00之间,推翻了先前估算的7月20日晚间遇害的结论。 由此,山本七惠骸骨一案,刑事诉讼时效变更为平成16年7月21日至令和元年7月21日!” (注:2019年5月1日,鬼子老天皇退位,德仁即位,前四月为平成31年,后八月为令和元年。) 神尾枫说完,笑了笑,看一眼时间道:“现在距离最终诉讼时间还剩23小时40分钟,我妻善舞,现在我以15年前涉嫌杀害山本七惠的罪名逮捕你。” “日野聪,给这位杀人犯把手铐戴上!”神尾枫看了眼日野聪,又让濑户礼出示鉴定报告,“这是山本七惠当年遇害时,凶手所使用的凶器,经鉴定是你所使用,将作为呈堂证供交由检察厅。 此外,今天上午,山本七惠的丈夫、当年谋杀案的目击者幸田文将乘专机抵达东京,他会提供目击证言,并在成田国际机场对你进行指认,到时会由我们安排车押送你去机场的。” 日野聪掏出银闪闪的手铐走过来,淅沥的雨珠落在上面,周围的刑警用力钳住我妻善舞不住抖动的胳膊,直到冰凉的手铐挂在他手腕上。 神尾枫拽着他的手铐,冷声道:“我妻善舞,现在你已被逮捕,你有权请律师,可以行使缄默权,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来人,带走!”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妻善舞脸色惨白,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手铐和刑警们的束缚,“这不可能……胡说八道,你们胡说八道,不可能……” 神尾枫转过身,既是对着这些记者,也是在对观看电视直播的民众们说话,他指着戴上手铐的我妻善舞,沉声道: “作为一名警察,逮捕罪犯是我们的天职。我承认,在某些时候,法律并不是完全的平等,它会对嫌疑人更有利一些,但我相信,和国的法律会越来越完善,会填补这些漏洞。 我无权制定法律,但是会严格执行,我在办案时犯的错,会自己承担,但罪犯犯下错误,也休想轻易逃脱法律的制裁。” 他死死盯住我妻善舞,说道:“无论你如何狡辩,你的律师多么巧舌如簧,都无法阻止我将你送进监狱的决心。” 他又看向记者们,“也许现在电视机前,仍有部分像我妻善舞一样,未能落网、逍遥法外的罪犯,但请大家相信,这些漏网之鱼迟早会受到应有的制裁,我们会亲手剿灭这些罪恶。 如果他们逃跑,我们会追捕到天涯海角;如果他们想挑战警方权威,那么我们一定会让其尝尝最硬的铁拳;如果他们胆敢朝我还击,我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请大家相信,这个国家的法律和警察,相信我们的警徽,我们有一颗和你们一样的心,会流血、会思考、会爱,当然,被坏人的子弹击中也会死亡。 但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有三十多万个相同使命的兄弟姐妹,共同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我也愿意为他们付出生命。 我们一起守卫着和平,使好人摆脱坏人的纠缠与威胁,我们是警察,悍不畏死的警察,在警校宣誓为人民牺牲一切的警察。” …… 根据幸田文的口供以及对当年24h便利店营业员,以及急救车司机的走访,涉谷警方对山本七惠当晚行踪及遇害时间做出了最权威的估判—— 平成16年7月20日22:00,山本七惠打电话给家里,声称会乘电车回家,让幸田文骑车去银座车站接自己。 22:20左右,电车提前到站,山本七惠沿坂田路步行回家,与从小路赶往银座车站的丈夫幸田文阴差阳错岔开了。 随后,山本七惠在坂田路某处被尾随而来的我妻善舞挟持,并强行发生关系,侵犯结束后,我妻善舞又陆续对山本七惠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凌辱与折磨。 至于这两个小时里,山本七惠遭到了我妻善舞怎样的羞辱,尸体已成骸骨,警方无从得知,但从幸田文的描述可以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我妻善舞挖好了一个两米长、半米宽的人形土坑。 人形土坑大约就是在23:00,幸田文离开银座车站沿坂田路回家后挖掘的,我妻善舞从一开始对山本七惠实施强仟,就没打算让她活着。 根据幸田文和幸田夏树口供,7月21日00:00,幸田文再次从家骑车出发,寻找妻子。 而我妻善舞在折磨完山本七惠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猎刀狠狠刺向她,结果由于经验不足,第一刀捅错了位置。 然而山本七惠的幸运只有那一次,第二刀,我妻善舞正中腹部要害,并用力转动刀锋加速血液的流动,山本七惠痛得死去活来,血液顺着腹部大片往外流淌,很快就奄奄一息、昏死过去。 我妻善舞将尸体抛进土坑,准备毁尸灭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就在这时,从家赶来的幸田文撞见这一幕,喝止了他的动作。 头回犯案的我妻善舞惊慌失措,月光下,他清楚看见了对方的脸,对方也同样将自己丑陋可憎的面孔深深刻进脑海。 我妻善舞逃离现场,连杀人的猎刀都没来得及捡回去,其实他也明白,就算捡回猎刀,凭着山本七惠身上残留的体夜及毛发,警方依旧可以对他实施逮捕。 幸田文追过来,抱起躺在土坑的妻子,摸了摸脉搏,意外地发现还有一口气,于是他冲向最近的24h便利店拨打急救电话,随后立即返回查看妻子的状况。 不幸的是,返回土坑附近时,身受重伤的妻子已经死亡,极度悲痛之下,幸田文选择隐瞒了妻子的死讯,并将其埋入土坑,赶在救护人员到来以前清理掉了现场。 当救护车赶到时,并未发现任何人,幸田文当时就躲藏在路旁,手里狠狠握着那把用布包裹的杀人凶器,眼睁睁看着救护车搜寻一圈后,以为是恶作剧便离开了坂田路。 经过多方调查走访,证明幸田文的口供属实,且当晚他第二次离家寻找妻子时已是隔日零时,所以山本七惠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间,就是在零时之后。 和国法律规定,无法确认被害人最终遇害时间的,以较早时间为准,不以较晚时间作为公诉时效,也就是嫌疑人有利原则。 这种过于偏袒嫌疑人的狗屁原则,曾一度被称为和国法律体系的败笔,可一旦能有明确证据,证实山本七惠的遇害时间是在零时以后,哪怕只是7月21日00:01,仅超过一分钟,那么公诉时效也会延长至7月22日00:00。 现在,我妻善舞口供与现场指认照片已取得,杀人凶器及鉴定结果已出,幸田文同意出具目击证言并在机场指认我妻善舞,证据链基本完整,可以将案件移交检察厅提起诉讼。 案子基本结束。 我妻善舞在被刑警押走时,依然喋喋不休,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但铁证如山,他真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