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的监控录像里,是那晚在富人区湖岛别墅。
……
傅容与将车停驶在庭院前,熄了火,又饶过副驾将车门打开,微低首时,鼻梁上那副带链的金丝镜框为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冷冽的光,显得过分禁欲感。
而这晚他做的事,压根就跟禁欲沾不上边。
很快画面里,谢音楼一身及踝长的白裙出现,隔着近距离,与男人的身影在暖黄路灯下弥漫着一丝若即若离的暧昧氛围,随即并肩走进别墅内。
这段监控录像。
直接被谢音楼删了,她是想澄清与温灼子虚乌有的绯闻,却不想把艳遇对象给公布于众了。
白皙的指尖轻点开另一段视频,是她早晨醒来时,独自离开别墅的画面。
有这段,来证明她是在富人区这边留宿就够了。
谢音楼暂停了播放录像,转头看向傅容与,正好撞进了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叫她脑海中不由地浮现起了旖旎情爱里的某些细节。
怔了少许。
谢音楼整个人就跟僵了似的,下意识地座椅里贴,而傅容与修长分明的手还搭在她椅子的手扶上,维持着矜贵冷淡的正经模样,视线在她脸蛋上短暂停留:“录像看就看了……怎么还眼红上?”
要不是男人吐字清晰,谢音楼险些就把眼红,听成了脸红。
而傅容与指了指她卷翘的眼尾处,似揉了胭脂。
谢音楼昨晚没有点催眠香,睡的不安稳,这抹红一直消散不去,忍住了去摸眼睛的冲动,却又闻见傅容与伸手靠近时,从衬衣袖口透露的神秘雪松香。
瞬间让她清醒了,忍不住地出声问:“你喷的是哪款香水?”
“什么香水?”
谢音楼语顿,总不能说他身上带着股极淡的雪松味道,闻着有点熟悉,像是香木燃烧后弥漫在空气的香。
怪暧昧的。
好在傅容与没有追根究底下去,他将一旁装清水的玻璃杯拿起,递给她。
谢音楼也渴了,浅浅抿了口后说:“劳驾傅总了。”
傅容与见她假模假样的客气,冷白骨节无规律地轻敲了几下座椅:“谢小姐,聊三分钟?欠下的那十秒算是免费送你的。”
免费?
敢情她还要感恩戴德一番才能对得起,堂堂傅氏集团总裁的大方了。
谢音楼将玻璃杯捂在手心,心里想着,嘴上温柔的说:“不愧是傅总,真会做生意。”
傅容与薄唇轻扯出弧度,干净有力的长指将座椅转向他,女人旗袍的柔软裙摆拂过他冰冷的西装裤面料,像是给浓重的墨里添了一抹纯白。
俯身挨得近,声量自然就压低几分:“我是个普通生意人。平时投资点遵纪守法的赚钱项目,没有不良癖好……这副皮囊,入的了谢小姐眼吗?”
“普通生意人可没办法在金融街最贵的楼里立足。”
谢音楼轻声说他委实谦虚了,卷翘的眼睫垂落间,又落在了傅容与西装革履的身形上。她学刺绣开店,也量体裁衣过不少人……
傅容与修长漂亮的身材比例,完美得像是毫无瑕疵的珍藏品,是她见过最完美的。
在配上他那张脸,可以说,只要傅容与愿意的话。
他是不会缺床伴的。
谢音楼没有被男色迷花了眼,清透的音调,平静地反问:“在这里,谁不敢把傅总放眼里呢?”
静谧的空间里静了半秒。
傅容与神色未有太多变化,眼神却定定盯着她含笑的眼眸,而谢音楼明显没拿到录像之前,是不愿意得罪死他的。
随即,微笑着提醒:“三分钟到了。”
傅容与突然笑了,修长有力的手缓缓松开她坐着的座椅,那极淡的神秘雪松香,也很快就消散了。
……
拿到这段监控录像,没有她想象中的困难。
傅容与很轻易就给她了,而谢音楼第一时间是打开微博,转发了那条古典第一美人与顶流温灼神秘回公寓共度缠绵一天一夜的劲爆绯闻话题。
同时配文:“那晚因为楼下被几位粉丝送祭奠花圈,只能留宿朋友家……至于谁和谁夜会,谁知道呢。”
紧接着,谢音楼在微博上公开了被粉丝送花圈骚扰的证据,以及留宿在富人区的监控录像……
她澄清完就退出了微博,没兴趣看底下的掐架。
一抬头,看到傅容与瞳色略深盯着她微红的眼尾,莫名有点痒起来。
谢音楼依旧没有抬手去揉,从座椅慢慢起身,正要对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点什么客道话,这时,外面陡然响起敲门声。
是邢荔,探着脑袋进来:“傅总,孟诗蕊跟你的预约时间到了。”
这正好给了谢音楼告辞的借口,她一听,看向傅容与那边时,视线顺着玻璃墙看到下层的工作区域里,孟诗蕊带着她的明星团队在等着。
傅容与俊美的脸庞神色寡淡,不像急着见女明星的意思,邢荔默默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倒是谢音楼知进退,唇边微笑说:
“那我就不打扰傅总跟人谈遵纪守法的赚钱项目了……”
静了两秒。
贵宾招待室的门开了又关,无人拦阻。
谢音楼慢慢一步步向电梯方向,刚出来,就与被秘书引到会议室的明星团队擦肩而过,她卷翘的睫毛下眼神没有避开,与孟诗蕊对视上。
在傅氏集团内部,众目睽睽之下。
孟诗蕊收敛起了公主脾气,没有继续闹得不可收场,只是冷冷盯着谢音楼离开的身影,眼神带上了一丝审视。
谢音楼这边一离开,秘书部的工作群就炸了。
邢荔:「点击音频需付费2万。」
很快就有人跳出来:“两秒,2万?一字值千金啊?”
邢荔:“那位古典美人来公司找傅总,我非常荣幸接待了她哦,她真的好美,说话神态就跟仙女下凡一样,你们不想听就算了。”
——“卧槽,今天我为什么要去见客户!”
——“现在赶回公司来得及吗?”
等众人疯狂刷屏后。
邢荔才低调居功道:“美人走啦,我把声音给你们留下了……”
经常被邢荔坑钱的几人瞬间心里不平衡了,其中某位愤怒地说:“就该把傅总也来进群,看看邢狐狸平时是怎么聚众敛财的!”
邢荔赚的理直气壮:“各位冷静,我会站在道德上强烈谴责自己的,现在收起你们那不值钱的样子,男人嘛,就该财大气粗一点。”
在秘书部的工作群里疯狂敛财完后。
傍晚下班时,邢荔被点名,陪傅容与参加一场大佬聚会。
她把手机塞回名牌包里,补了妆容,踩着红色高跟鞋,风情万种地去当全场最妖艳的花瓶。
泗城的夜晚,繁华地段灯火璀璨。
今晚的檀宫会所很是热闹,在第九层的私人宴会厅里,几乎是坐满了商界地位显赫的大佬,穿着粉色旗袍的女服务生在席间安静端酒,时不时会将目光投放到主位那边。
一般能坐在主位的,身份绝对比在座的都尊贵。
而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面相很年轻,穿着浅灰色西服,精致面料上的光泽感和他修长脖侧冷白的肤色相衬着,透着股持戒的禁欲美感。
酒席上,大佬们谈论上亿项目。
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却不知深藏着多少波谲云诡。
粉色旗袍的女服务生听不懂这些,在频繁看向主位的大人物时,忽然见他那双无波澜的冷眸扫来。
手抖了下,一不小心地,将酒杯碰倒。
“对,对不起……”
私人宴会厅瞬间变得寂静,她脸都吓白了,不停地道歉。
旁边,邢荔出来解了围:“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粉色旗袍的女服务生快速看了她眼:“叶桃。”
邢荔将餐巾帕递给她擦手,艳红的唇勾起:“名字倒是清新可人,下次工作小心点,让经理换个人进来吧。”
她三言两语,就把整晚盯着傅容与的女人解决了。
这行为,引起在场几位大佬调侃:“邢秘书,不愧是出了名的挡桃花利器啊。”
偏偏,是坐在主位上的傅容与默许的。
邢荔无辜的眨眨狐狸眼,托着下巴:“你们啊,这是羡慕傅总有我这么一位称职的秘书不是?要不谁愿意出个高价来挖我吧,刚好我也想换个不怎么招蜂引蝶的老板。”
提到女人们都爱傅容与这张脸,席间有位孟总想起自家侄女,举杯对主位敬酒:“傅总,我家诗蕊这次跟傅氏品牌代言的事,谈的怎么样?”
傅容与近期想投资海外珠宝市场,恰好孟总的公司就是做这块,先前双方就已经浅浅接触过,也是因为这层联系。
孟总顺水推舟想让在娱乐圈当女明星的侄女,拿下傅氏品牌的代言。
傅容与浅抿了杯中的酒,薄唇溢出的语调不紧不慢:“谈过了,孟小姐不符合公司品牌的代言形象。”
孟总原先还势在必得,没料到他拒绝了:“这,怎么不符合?”
“孟总……我们公司品牌代言对颜值是有一点点要求的。”
邢荔替傅容与回答,娇媚入骨的声音带笑,就差没当众指出来孟诗蕊这长相,想拿下代言,委实有点为难傅总的审美了。
“……”
趁着孟总没听懂,酒席上听懂的人赶紧转移话题。
其中新闻台的导演陈儒东说:“说起来,我台有个被砍掉的刺绣采访,里面那个非遗旗袍传承人才叫一个漂亮。”
“比女明星还漂亮?”
将有人好奇,陈儒东也起了炫耀的心思,把保存在手机的采访视频拿出来。
邢荔也凑过去看热闹,几道视线齐齐都盯着视频的美人侧颜,传出的声音格外温柔:「……我姓谢,谢音楼,观音的音,月满西楼的楼。」
在场瞬间一静,莫名的屏住呼吸。
像是呼吸下,都会隔着屏幕惊到了里面的美人。
傅容与端坐在主位,没有去看那视频,缓缓喝完杯中的酒,清沉的嗓音恍若随意似的问:“为什么没有播?”
陈儒东愣神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位是跟他说话。
趁着这时候,邢荔眼疾手快把手机夺走,不让在场的男人再看一眼。
陈儒东字斟句酌的解释着情况,是台里领导通知不让播,他觉得挺可惜的,才将这非遗刺绣的采访视频保持了下来。
傅容与语气极淡落下一句:“这种非物质文化应该多宣传。”
“儒东,你台不是还要筹备一档节目,主题好像就是关于宣传非遗文化吧?”旁边的人眼力劲足,拉了拉陈儒东的袖子:“给节目招商的机会来了,只要这位会投资,后面还会担心没有投资人慕名来送钱吗?”
这时,邢荔适时地递上名片,拿出招牌式秘书笑容:“我家傅总最喜欢扶持这种传统文化了,陈导演……有空来公司喝杯茶。”
有时候傅容与给个眼神,底下就会有无数人揣摩他的意思,无需不用他多言。
在场宾客见状,各种吹捧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如何的国家宝藏。
而这意外天降横财,让陈儒东拿着名片的手都是汗。
邢荔把他拉到一旁说:“这节目别忘了请那位旗袍传承人啊,我看她就很不错。”
低语间,隔着半桌的孟总看过来两眼,神色若有所思。
酒局散场。
司机开车将傅容与送回市中心的别墅,夜深人静下,邢荔提着包跟在左侧,一边滑动着从陈儒东那边拿来的采访视频,一遍遍听着谢音楼自我介绍的美人音,来给傅总解酒。
「月满西楼……」
她艳红的唇轻念,想起好像是一首诗里的词。
转头,刚要夸这古典美人的爸爸取得名字真美,却见傅容与长指揉了揉眉骨,抿起的薄唇扯动:“把视频都删了。”
他用的是都,邢荔挑着字解读,笑盈盈地问:“不留一份下来么?”
傅容与没说话,迈步走进别墅。
宽敞奢华的客厅很寂静,在黑夜里,永远都亮着一盏灯。
在那柔软的沙发椅上坐着一个精致苍白的男人,脸孔轮廓被灯影笼罩着,用手捻着膝盖上的薄毯线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带着微笑转过去。
那一双同款琥珀色的漂亮眼睛,是空洞无神,没有光的。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