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蔓眼底有冷意闪过。 杨钰却是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满脸委屈的继续道:“那你可真是误会我与你爹了,你娘之前病重,家里请了最好的大夫来替她看病,那大夫特意叮嘱,那刚熬出来的药,哪怕是烫,也要趁热一点一点的喝下去,万不能散了热气。” “你娘之前住的院子太过偏远,我是怕那药在路上便不热乎了,又怕是哪个下人笨手笨脚的不小心在中途打翻,这才将她的住处放在了厨房旁边,也好方便喝药,她没跟你说吗?” 杨钰一番话,便把自己营造成了一个温柔体贴,徐文锦则是刻意隐瞒,暗中挑唆的形象。 这也正是苏万山让她一道该来的目的。 虽然看不上这群苏蔓蔓所谓的“朋友。” 但家丑终归不可外扬,还是要遮掩一番的。 苏蔓蔓薄唇紧抿,眼中已盛满厉色,眼看着便忍不住想要还击。 江云萝却笑着抢先道:“蔓蔓许久没有回来,二夫人定然是有很多话要说,许是一高兴,就把这件事忘了,蔓蔓,我先去帮二夫人诊脉吧。” 眼下什么事,都没有她先去看看病人来的重要。彡彡訁凊 苏蔓蔓明白她意思,只得将这口气咽了回去,点了点头,带着众人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她的住处虽然环境还可以,但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并未精心的布置过。 大小也一般。 院子角落的花花草草,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没有人搭理,早已经枯死了。 几人眼神在院中转了一圈,已然明白。 接着便听杨钰又开始了。 “对了,蔓蔓,昨日忘了和你说,你爹心疼你在外面吃苦,想重新给你挑一处大点的院子,咱们家空着的地方,你相中哪里了,便说出来,我这几日就让人收拾出来,你好搬过去。” 这么一说,这院子没人收拾过便也有了解释。 是因为要让她搬去更大的地方。 “再说吧。” 苏蔓蔓知道杨钰不过是做的样子,态度冷淡。 杨钰早就因为她这副神态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闻言顿时更加不爽,干脆也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随即在院中停下:“锦娘应当就在房间里,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打扰了李姑娘。” “也好。” 江云萝巴不得只有自己和苏蔓蔓进去,闻言两人对视一眼,推开房门。 房间内尽管收拾过,却还是散发着一股许久没人住过的灰尘味。 “娘。” 徐文锦正躺在床上休息,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苏蔓蔓叫了两声,她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是有些无神,许久才聚焦。 江云萝看她状态,心头猛的一紧。 这副样子,怕是…… “娘,这位是我的好友,今日是来替您看病的。” 苏蔓蔓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靠在床边。 徐文锦闻言露出些意外神色,接着脸上便有了些笑意。 “姑娘,有劳了。” 她说话时声音有些轻,整个嘴唇和脸颊都是苍白的,整个人透出一种温和无害的气质,让江云萝突然有些替苏蔓蔓难过。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笑着上前。 “伯母好,劳烦您将手腕放在床边。” 徐文锦点了点头,顺从的按照她的指使,将手腕翻转,露了出来。 江云萝指尖轻轻搭上。 半晌—— 心脏猛地一沉。 她内里极度虚空,几乎已经将自己消耗殆尽,无力回天了。 和父皇那个时候一样…… 而且,比父皇那个时候还要严重。 她最多,也只有十天半月的…… 目光闪烁一瞬,江云萝轻轻抬起手指。 “如何?” 苏蔓蔓一直在紧张的等着,见状赶忙发问。 接着便看江云萝露出轻松的神色。 “身子是有些虚,伯母可是有什么心事?还有平时……是否总觉得喉咙胸口处,有东西堵着,不上不下的,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是……” 没想到她竟真的一下便能说出自己平日里的状况,徐文锦露出了惊讶赞赏之色。 “姑娘看着年纪轻,医术倒是一点也不比城中的老大夫差,真是年轻有为……” “伯母过奖了。” 江云萝笑笑,随即看向苏蔓蔓:“蔓蔓,你去看看,外面的人还在吗?” 她指的是杨钰。 苏蔓蔓起身,透过窗缝向外望了望,随即摇了摇头。 “走了,她不会待太久的。” 杨钰不过是来做做样子,怎么可能真的等着江云萝诊断出结果。 早已就已经离开了。 江云萝这才起身:“那便让伯母好好休息吧,我帮伯母开两副药,最近好好调理一下身子。” “好。” 苏蔓蔓听到徐文锦没事,心内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扑通一下落了地。 看着徐文锦躺下,两人这才一齐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 陆霆也等得有些着急,立即便问道。 苏蔓蔓笑了笑,刚要说吃两幅药就没事。 江云萝却突然严肃道:“蔓蔓,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神色紧绷,让苏蔓蔓唇角笑意瞬间僵住。 其余众人心头也跟着一沉,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接着便伸手指了院中角落。 下一瞬—— 众人一齐转身。 苏蔓蔓指尖不自觉的揪着衣摆,刚一站定,便听江云萝沉声道:“蔓蔓,你娘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空气安静了一瞬。 苏蔓蔓早就猜到不会是什么好消息,闻言身形微微一晃。 陆霆也没想到对方的情况竟然这么差,抱着一丝希望追问道:“郡主,是怎么个不太好?难道是有什么名贵的药材不好弄?” 他故意说给苏蔓蔓听,希望真的只是药材难找。 江云萝却是摇了摇头。 她向来不喜欢自欺欺人。 眼下更是没有必要。 沉默片刻,她看着苏蔓蔓继续道:“伯母的病,和我父皇当初差不多,甚至还要更严重些,她积郁成疾,如今整个人已经被掏空了……” “什么叫……被掏空了?无药可医吗?” 苏蔓蔓终于开口,嗓音有些发颤。 却看到江云萝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掏空的意思便是……若将人形容成一棵树,外表看着完好无损,内里却早已经被蛀空了,那无论再怎么浇水施肥,也是补不回来的,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