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几个约么五六岁的小娃娃正在追逐打闹。 远远看到有人走了过来,便纷纷停下,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江云萝急忙摆出笑脸:“你们好,请问……”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几个小娃娃突然变了脸色,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口中还大喊着:“爹!娘!有外人来啦!” “有外人来啦!” 小孩子声音清脆又尖锐。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家家户户都涌出了男女老少! 再看清两人之后,更是转身拎起了锄头! 直接冲出了村子! “各位……” 江云萝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阵仗,赶忙把凌风朔护在了身后。 只说了两个字,一个为首的中年男人便喝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有什么目的!” 对方语气不善,显然不是好惹的茬。 其余村民也是一副如临大敌,同仇敌忾的模样。 紧接着,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 他似乎极有名望,周围的人们一看到他,便纷纷让出了位置。 就连那为首的男人都退到了一边。 江云萝急忙将面上神色放的更加柔和。 随即便听那老者同样语气不善道:“敢问二位,是何方神圣?” 江云萝刚要答,余光却看到被挡在身后的凌风朔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向众人行了一礼! 随即沉声道:“叨扰各位了,我们夫妻二人出海做生意,遇到了船难,流落此地,我又患了眼疾,目不能视,还望村长收留一番,助我们夫妻二人离岛归乡,他日定当重金酬谢。” 江云萝:“……” 她本来想说兄妹的。 某人怎么还对这身份之事这么执着? 但横竖已经说出去了,总不好再改口,她也只好不再多言。 冲着一众村民笑了笑。 没想到却看到他们脸上皆是同样的表情。 那便是错愕。 紧接着便沸腾如开了锅的水一样! “海外面还有人?” “不是说只有海吗?” “可是他们确实是海外面来的呀!” “你看他们穿的,也和我们不一样……” “咳咳!!!” 村长突然重重咳嗽了两声。 瞬间,鸦雀无声。 那原本半阖着的眼睛,也突然直勾勾对上两人,随即斩钉截铁道:“本村从不收留外人,你们可以在岛上其余地方活动,不要再来了。” 说着,他敲了敲手中拐杖,转身就要走。 “等等!” 江云萝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干脆,赶忙将人喊住。 这里的人怎么回事? 正常人就算防备,听完他们的遭遇,也多少会有些恻隐之心。 这村长却是…… “我说了!这里不欢迎外人!还不走便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村长头也不回,只一声,其余村民便纷纷举起了武器,朝向两人! “没听到吗?还不快滚!” 方才那男人又吆喝了一嗓子。 江云萝神色一凛,猛的捏紧拳头,脑海中飞快闪过无数念头。 下一瞬—— “老先生。” 凌风朔突然出声。 江云萝诧异的看向他,心底咯噔一下,猛地攥住他手腕。 按他的性格,怕不是要出言威胁,武力镇压! 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正想着—— “我一介男子,不怕风餐饮露,可我夫人身子娇弱,万不能再受委屈,恳请老先生通融一番,只放我夫人一人进村,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即可,我如今身无长物,只剩一柄宝剑与一枚扳指……” 凌风朔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语气不急不徐,甚至带着些恳求! 说着,竟真要把套在拇指的虎符退下! “等等!” 江云萝大惊,赶忙按下他手! 疯了吗! 什么都敢送人! 还他一人风餐饮露。 他一个瞎子,饮什么露! 来不及思索,她张口便道:“这扳指乃是我送你的定情之物,怎可胡乱送人,莫要为难村长了,他们不愿收留,自有他们的道理,我们不强求。”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拉着凌风朔便走! 身后村民也没有一个说话的,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 竟一个心软求情的都没有! 江云萝心情复杂。 不是因为求助碰壁,而是因为身后的人。 她没想到,那个高傲的凌风朔竟会为了她低三下四的求人。 短短一日,眼前的人已颠覆太多。 若不是知道不可能,她简直怀疑是有人将从前那个凌风朔换走了。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 江云萝怕他心口又痛,不敢走的太快,一直密切注意着他的情况,思索着之后的对策。 对方不愿收留,她便只能不“君子”了。 方才她看到,村里大部分粮食和工具都摆在外面。 而且,村中也不像是有会武功之人,顶多是有蛮力的壮年。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她只能想办法先偷些工具草药…… 至于武力镇压……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 在这之前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着,她突然发现身边之人一直在笑。 凌风朔脸色苍白,却笑得异常开心,眉眼都舒展开来。 他本就相貌英俊,剑眉星目。 不笑的时候,便是冷峻孤傲,笑起来,便如同初春被阳光照耀的积雪,少了几分冰冷,惹眼却不失锋利。 若之前就是这样,怕是会被整个北溟未婚的姑娘惦记上! “你笑什么?” 江云萝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不问还好,一问,凌风朔手也不老实起来,轻轻捏了下她的指尖,笑道:“你方才说,这扳指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她果真是他的夫人。 未过门也算! 江云萝:“……” 她方才怎么就想了这么个理由?! 不过虎符这东西也不好张口就来…… 罢了,昨日起就一直在奔波,也是时候和他说明情况了。 想着,她无奈沉声:“其实……” 话没说完,凌风朔突然捂住胸口,重重咳嗽两声。 牵着她的那只手也猛地松开,捂住了嘴。 却有殷红从指缝溢出。 江云萝心脏霎时便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吐血了?是不是心口又痛?” 凌风朔已痛的说不出话,顺势靠在树边,只觉得头重脚轻。 心口刺痛从未停止过。 他不过是因为“定情信物”四字心中欢喜,才强忍到现在。 又让她但心了……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凌风朔耳边只剩下蝉啸般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