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萝一出声,书房里的人瞬间便全都看了过来。 最中央那四人更是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打量。 江云萝亦在观察对方。 那两个年纪稍长些的中年男人,看着比洛鸿萧年纪稍长。 精神头却远远胜过洛鸿萧。 应当就是慕漓之前说过的两位亲王。 至于他们身后站着的两个年轻男子,便是他们的儿子了。 正想着—— “瑶儿。” 洛鸿萧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江云萝赶忙上前去扶,余光扫过那其余四人,竟对此无动于衷。 随即便听到洛鸿萧指着其中一名棕红色衣衫男子介绍:“这位是你的二皇叔,江亲王。” 又指着他身后道:“这是你祁言堂兄。” “二皇叔,堂兄。” 江云萝笑着打了声招呼。 洛鸿萧又指着另一边的绿衣男子:“这位是你的四皇叔,宣亲王,和你的铭宇堂兄,听说你回宫了,今日便一齐来看你。” 江云萝同样打过了招呼,心底却升起一丝疑惑。 只有二皇叔与四皇叔,洛鸿萧又排行第几?其余的呢? 都……死了? 想起慕漓曾说洛鸿萧厌恶争储,江云萝心里差不多有了猜测。 随即便听到—— “瑶儿这模样,果真是和清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宣亲王先开了口。 他长相憨厚,说话也算是中规中矩。 一听就不是江云萝进来之前,那尖酸刻薄之人。 所以,一开始说话的就是—— 江云萝看向一旁的江亲王,洛靖江。 正好对上对方同样看过来的眼神,满是审视。 “呵,这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公主之位何其尊贵,单凭长相确认,怕是说不过去吧?” 他语调满是狐疑。 “哼。” 洛鸿萧冷哼一声。 “瑶儿身上的紫枫花印记,朕已确认过,岂会有误?” 短短一句话,空气中已经燃起一丝火药味。 江云萝也看了出来,对方今日明里说是来看望,实际,怕是来找茬的! 而且原因,她大概也猜得到。 慕漓之前才说过继承之事。 若是没将她找回来,以洛鸿萧眼下这不容乐观的身体状况,皇位怕是便要落在这两位亲王之一的手中了! 说不定,就连之前暗杀的那些人也是…… “紫枫花虽然珍贵,可也没人敢保证,这么多年,未曾有人将种子带出宫外,偷偷栽培,君上还是莫要太将那印记当回事,用别的法子确认身份,才更为稳妥。” 洛靖江咄咄逼人,丝毫不让。 洛鸿萧也被他勾起了脾气,微微有些气喘:“朕已说过,瑶儿就是朕的亲生女儿!你今日到底是来看望,还是专程来给朕找不痛快的!咳咳咳……” 说着,他开始咳嗽起来。 宣亲王洛文宣见状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君上莫气,二皇兄并无他意,只是向来性子急躁,说话不顾分寸了些,君上如今病重,难免会有……力不从心之时,二皇兄是怕君上会被有心之人蒙蔽,实乃为我北溟江山社稷考虑啊!” 他们二人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简直配合的完美无缺。 江云萝目光冷冷扫过两人,已差不多看清对方面目,均不是什么好人。 她大可不必急着自证。 对方想找茬,那便要先拿出证据! 还有洛鸿萧的身体,也不适合再与他们二人争辩,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想着,她眸中一冷,正欲开口—— 洛鸿萧却突然震声! “那依你二人之意,是说宫内还有余党留存,早早便在宫外备好了紫枫花,就等着这一日,将一个假的瑶儿送回朕身边?” 此话一出,洛靖江与洛文宣脸色皆是一变! 谁都知道,那所谓的“余党”,便是当年在争储大战中殒命的其余几位皇子。 更是洛鸿萧心头的一根刺! 是无论如何都碰不得的话题! 洛鸿萧若是借此发难,将他们二人与那莫须有的余党联系起来,可是大麻烦! “君上息怒,父王与四皇叔并非此意。” 洛祁言竟站了出来。 他倒是长相周正,看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洛文宣也赶忙解释:“君上误会了,余党早已经被清缴的一个不剩,怎可能还会有余党残留?我与二皇兄对君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只是……” 他话锋突然一转,笑盈盈的看向江云萝。 “不知瑶儿是从何处被接回来的?养父母对你如何?” 看似关心。 实则不然。 江云萝这几日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刚要敷衍。 便听洛鸿萧强硬道:“瑶儿身世坎坷,朕已下令命所有人都不许再提,免得勾起她伤心往事,从何处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往后只是北溟的公主!朕与清容的亲生女儿!” 洛靖江与洛文宣脸色一变,似是还想再说。 洛鸿萧却是长袖一挥,抢先道:“朕乏了,既然已见过瑶儿,你们可以回去了!” 说罢,直接转身朝着内室走去。 马公公也从门外走了进来,笑脸送客。 洛靖江与洛文宣只得不快的离开。 内室—— “咳……咳咳咳!” 洛鸿萧似是气得不轻,咳的越发厉害,上气不接下气。 江云萝一边扶他到桌前坐下,一边替他顺气,顺手便搭上了洛鸿萧的脉搏。 洛鸿萧垂眸,神色似乎并无意外。 半晌—— “瑶儿可否询问,父皇最近都服用了什么汤药?” 洛鸿萧神色微微一变,似是欣慰又似是复杂的看着她,半晌,唤来了人,去取药方。 待只剩他们二人时,这才道:“早听漓儿说你精通医术,如何,刚才可曾探出,父皇眼下还能苟延残喘多久?” “父皇……” 江云萝皱眉。 几日相处下来,她虽对洛鸿萧还有些生疏,但看着他怀念亡妻,还有方才的百般维护,已经忍不住有些心软了。 甚至觉得,若他不是一国之君该有多好。 那她也可以多卸下些防备,好好陪他走完人生这最后一段路程。 “哈哈哈……” 洛鸿萧见她面露难色,竟笑了出来。 “不必为难,朕的身体,朕再清楚不过,倒是你,进宫这许多时日,都是镇定自若,临危不乱,方才竟是第一次露出难色。” 江云萝目光一顿,不知该如何作答。 随即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道:“慕漓在东莱时,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应当是回北溟了吧?还和您讲了许多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