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江云萝一早便直接进了宫。 太后早已经收到了她回来的消息,一见到人,便立刻亲切的拉到了自己身边,嘘寒问暖。 和凌老夫人昨日对凌风朔如出一辙。 江云萝一一答过了,太后这才追问起陈曦的情况。 “听闻她此次产子万分凶险,多亏有你……” 太后想起信中的凶险状况,还有些心有余悸。 江云萝赶忙答:“是皇嫂福大命大,还有大把好日子没过完,阎王爷都不忍心收了她。” 柳凝霜残害皇嗣之事,只是秘密禀报给了江容渊,没有让太后知晓。 只说是她贼心不死,又想害江云萝,这才受到惩处,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不过却也是把人气的够呛。 问过陈曦情况,便免不了要谈到她。 “那柳凝霜实在大胆!定然是想着跟过去,天高皇帝远,没人能替你撑腰!好方便她下手!” 太后已念叨此事半天。 说着,又责怪起凌风朔。 “哀家早就说了,让凌家早些把她嫁出去!如今倒好,为了那所谓的恩情,养虎为患!” “若是真伤了哀家的宝贝孙女!他们……” “皇祖母~” 江云萝见老太太气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赶忙上前,替她顺气,心中窃喜。 还没等开口呢,太后便已经气成这样。 那和离的事情岂不是更顺利了? 想着,她又赶忙递上一杯热茶。 “皇祖母,云萝今日前来,正是想和您说这件事……” “皇祖母明白。” 太后轻轻拍了拍江云萝的手:“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往后那朔王府里,没人再能欺负你了!你尽管安心做你的朔王妃!” “皇祖母,云萝并非此意。” 一听势头不对,江云萝赶忙起身,噗通一下跪在了老人眼前! 太后顿时吓了一跳:“云萝!你这是做什么!有话直说便是了!快起来!” “皇祖母。” 江云萝直直望向老人关切的双眸。 她也不想跪…… 可为了和离,可以牺牲一下! 或许是她此刻神色异常认真,太后竟怔了一下。 江云萝赶忙道:“皇祖母,云萝想同凌风朔和离……” “什么?” 太后眉心一拧:“又在胡闹!上次不是已经……” “皇祖母,请您听云萝说完!云萝并非胡闹!” 江云萝牢牢握住她的手。 偏在这时—— 一个小宫女前来汇报道:“启禀太后,朔王殿下求见……” 话音未落—— “让他等着!” 江云萝直接厉声下令。 凌风朔那个狗男人! 今天休想再坏她好事! 那小宫女被吓得一哆嗦,赶忙看向太后。 得了默许,这才一溜烟出去汇报。 听着人走远,江云萝这才迅速的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皇祖母,去雪原看过大堂兄与堂嫂之后,云萝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以前是云萝不懂事,对感情的认知也太浅薄,不过是因为凌风朔生的皮相好,便自认为是心悦于他,可成亲之后,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这些日子以来,您想必也听说了,我在成亲当晚就被凌风朔赶到了王府的偏院,他根本不心悦我,我也不喜欢他了,更何况,成亲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圆房,您就放我们和离吧……” 太后听得心头一震,瞪大眼睛,“还未圆房?这凌风朔竟如此怠慢你?” “是!”江云萝连忙点头,又道,“云萝知道,在您眼中,凌风朔无论家世人品,样样都好,您也为云萝考量了许多,希望云萝今后平安顺遂,可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突然从怀中拿出了一早就让北辰去水云间取来的账本,递到太后手中。 “这是……” 太后神色不解的翻开。 看了两页,便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是……你在宫外开的那家酒楼每月的营收?!” “不错。” 江云萝挺直了腰板,眼底也透出些光彩。 “这上面记着的每一笔账目,没有半分虚假,都是云萝与苏姑娘经营所得,如今已经在筹备开第二家店了,往后还会有第三家,第四家,皇祖母,云萝想向您证明,云萝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云萝想要靠自己,不需任何人庇佑,也能活的自在!” 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竟给太后都听愣住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她一个锦衣玉食的郡主,何须去做这些? 可她的云萝做到了。 不仅如此,她还懂事又听话,精通医术,就连上了战场也不比那些男儿差! 可是…… “可是你终归是个女儿家……” 是女人,一个人便注定活的艰难。 太后长叹一口气。 江云萝也跟着心头一紧。 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太后愿意听她说完,已经难得。 想着,江云萝急忙改变了方向:“云萝明白皇祖母的担忧。” 她向前挪了挪,干脆撒娇似的趴在太后腿上。 “皇祖母,云萝如今已经不喜欢朔王了,或者说……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您不知道,堂嫂生产之时,堂兄在一旁急成什么样子,生产之后更是第一时间去看堂嫂,直到第二日才想起询问奶娘,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太后闻言轻轻点头:“你大堂兄与曦儿的确恩爱……” 江云萝赶忙接话:“云萝也想要这样的。” “皇祖母,云萝只是说想和朔王和离,又没说以后都不成亲了……云萝也想找一个眼中只有我一人,一心一意待我之人,若真的有,他定然也不会介意我曾成过一次亲,若没有的话,您如今也看到,云萝一个人也能活的自在,皇祖母,您就答应云萝好不好?云萝不想稀里糊涂的便跟人许了一辈子,宁缺毋滥啊……” “好一个宁缺毋滥……” 太后听她说到最后,神色突然微微一变。 江云萝心脏也跟着揪紧。 随即便听到太后问:“云萝,不说别的,只论感情,你当真不喜欢他了?” “当真!” 江云萝毫不犹豫。 说罢又补充:“而且在王府里待着也不开心,不是因为有人惹我生气,只是觉得……日子没什么盼头……” “抑郁”二字这里的人是听不懂的。 江云萝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十分郁闷。 她在赌。 赌从小溺爱江云萝的皇祖母,终究会因为心疼她,而舍弃那些所谓的规矩伦理,世俗偏见。 太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手背,不言。 江云萝便静静的等着。 半晌——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再不同意,倒好像是哀家要害了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