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冬离开的背影,楼伯鞅幽幽开口道:“我本真心以对,没想到你竟如此回敬。陈冬啊陈冬,你还真是让我,有些失望了!”陈冬原本并没打算跟楼伯鞅一般见识,可听到楼伯鞅此话,还是停下了脚步。“真心以对?”陈冬并没有回身,而是背对着楼伯鞅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你本就没打算提拔龚家,为何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故意他们热切以待,让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在内,都认定了你要敬酒的人,是他们龚家?”“你还不是为了故意挑起龚家的兴致,然后再将他们狠狠地摔在地上。”“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只有这样,龚家才能更加记恨于我!”“我,说得没错吧?”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都是一阵议论纷纷。龚定远龚明旗他们的脸上,也都是一阵表情复杂。原本,他们也并没有多想,可是此刻听到陈冬的提醒,再回想起刚才楼伯鞅故意对他们的那种暧昧态度,他们也忽然觉得,似乎还真是如此!他们被楼太公当成了枪使用,却毫不知情?这简直,太可怕了!面对着陈冬的言辞,楼伯鞅的脸上却是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始终平静。随后,只听陈冬又接着说道:“还有欧俊!”“更不过只是你施压于我的一枚棋子而已。”“如若不是你早就看他不顺眼,刚好借着这个机会除掉,那便是你的心肠足够狠辣,连曾经视如己出的义子都能视作工具,说杀就杀,毫不留情。”“不管是何种初衷,都绝非纯良之人所能做得出来的。”经过陈冬这一番分析,周围众人脸上也都是浮现出一阵尴尬的表情。楼太公刚才当众诛杀欧俊的举动,原本可以勉强被认作是楼太公因为欧俊所犯的错误,而大义灭亲。可是此刻经过陈冬这一番言辞,原本盖在楼太公脸面之上,这一层薄薄的遮羞布,便彻底荡然无存。只留下楼太公那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容,毫无遮掩地便被呈现在了众人面前!一时间,众人心中对于楼太公的心肠也更多了几分的了解。只不过,因为楼太公的能量与身份摆在那里,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众人不敢言,陈冬却敢!陈冬本不想点破这些,可奈何楼伯鞅非要揪着不放。既然他想自取其辱,那陈冬满足便是!“楼太公,你这又是‘潜御群臣,人君南面’的帝王之术,又是效仿太子丹‘杀马进肝,剁手予轲’的治下手段。”“如此城府,这般谋略,不去做个万人之上,还真是可惜了。”“至于太公的这副真心,还是留予他人吧。”“我陈冬,实在是消受不起!”陈冬这一字字,一句句,简直就如同是一双无形的大手一般。这一双大手,一只手撕开了蒙在楼伯鞅脸上的假面,一只手,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给了楼伯鞅几记响亮的耳光。振聋发聩!周围众人早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而面对着陈冬尖刀一般的言辞,楼伯鞅向来泰然自若的面容之上,脸色也终于露出了一抹难堪。只不过这抹难堪,很快就被强撑起的笑容掩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啊!哈哈……”“什么人君南面术,什么杀马进肝法,这些都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陈冬,你属实是多虑了啊!”很明显,楼伯鞅压根儿就没打算承认这些。陈冬也懒得再跟楼伯鞅废话,一个糟老头子而已,不值得他浪费这些心思。“行吧,那就当是我在臆想吧。”“不过有句话我觉得有必要说个清楚。”“我陈冬无意冒犯,也无意争夺,希望太公今后能与我,井水不犯河水!”“言尽于此,告辞!”陈冬说罢,再不多说一句,迈开脚步,便继续朝着院门走去。身后,郁红颜与楼伯鞅相视一眼。郁红颜俏脸之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似是在征询楼伯鞅的意见。没错,郁红颜便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对陈冬出手,彻底斩断这条祸根!只是楼伯鞅在思虑一番后,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陈冬方才的那番言辞,无疑是对他巨大的羞辱,楼伯鞅又何尝不想将陈冬杀之而后快。不过楼伯鞅向来是一个稳重之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陈冬是要杀,可至少要知己知彼。如今他们对陈冬的底细毫不知情,若是让郁红颜轻举妄动,结果却无法兜底,那可就真的无法收场了!好在楼伯鞅的浅御之术,早已炉火纯青。看着陈冬离开的背影,楼伯鞅故作惆怅地感叹道:“唉,原本看在他有武道在身,是位不可多得的武道高手,想要结交一番的。”“却没成想,却如此年轻气盛,恃才傲物!”“也罢,那我就再寻高人算了……”楼伯鞅这番言辞,听上去,似乎就只是普通的发发牢骚而已。可事实上,他这番言辞其实是在故意向一些有心之人释放一种信号。那就是,他之所以看重陈冬,只是因为陈冬是一个武道高手!疏忽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者向来争强好胜,尤其是此刻,刚好有这样一个为太公分忧,在太公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那些有修为在身的武者,又怎会错过?!没错,楼伯鞅便是想要借他人之手,来探陈冬的底细!果然,随着楼伯鞅此话一出,宾客中的不少人,都有些跃跃欲试起来。这些人多半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人,都盘算着想要在楼伯鞅面前表现一番。这时,一个身穿武服的年轻人,率先站了出来。尽管身着宽松的武服,可依旧不难看出这个年轻人的身形之健壮。不仅如此,这年轻人身上所释放出的气息,也是极为强盛,明显是一位武道高手。只见这年轻人来到人前,一声冷喝,“我聂辰,愿为太公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