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道上随便叫住个半大小子问了问，他还正好知道，跟我说就在这栋楼里。”
计鸿听了眼皮子猛地一跳。
好嘛，那还真够赶巧的，老头儿这是遇上刚被自己开除那小子了。
“爸，你先歇着，我拍完这场戏再跟你聊。”
说完计鸿便朝薛海使了个颜色，这意思是让他先陪老头儿聊着。
薛海心领神会，眨眨眼，表示交给自己。
趁着计鸿招呼人往屋里走的功夫，计兴国也把他们这个剧组打量了一番。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人不多，可是设备精良，哪怕他看不懂型号，可光看那架硕大的斯坦尼康也能看出来价格不菲。
瞧着计兴国四处打量，薛海搓搓手，伸出一只递过去，“叔叔您好，我是计鸿的室友，薛海。”
“噢，你好你好。”计兴国连忙和他握了握手，“小伙子抽烟吗？”
“抽。”
计兴国闻言掏出半包烟，递给薛海一根。
“哎哟，软玉溪，叔叔抽烟档次不低啊。”
“哈哈哈，我这日常开销也就剩抽点烟了。”计兴国哈哈一笑，随后和薛海站在门外看着里面拍摄。
“灯光不用跟，把小太阳打开就行……”
“这个推镜头，老胡你架上稳定器吧……”
计鸿在里面挥斥方遒，周围的工作人员毫无怨言，认真听着导演的吩咐。
叼着烟的计兴国咂咂嘴，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小子……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薛海眉眼一动，随后笑道：“叔，您还真别小瞧了鸿哥，他是我们学校公认的第一才子兼第一校草。”
这话说的计兴国愣了好一会儿，“这小子都能当校草了？”
“……鸿哥还是挺帅的。”
计兴国“啧啧”两声，随后话题一转，“你说阿鸿还是你们学校公认的第一才子？他专业课成绩很好吗？”
要是说到才华这方面那可就讲不完了。
薛海琢磨了一下，“这要说的话，好像得从鸿哥的处女作，《特殊交易》这片子开始啊。”
经典金句，大胆启用素人演员，老练的拍摄技巧，放映厅舌战群儒，电影泰斗主动收徒，片场笑面虎震慑众人，印度人拍下百万版权费……
这一条条说下来，计兴国听的呆若木鸡，烟头都已经要烧手指头了才回过神来。
知道的明白这是说他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说冯晓刚，张亿谋什么的名导！
“……要我说鸿哥干过最牛逼的事儿，还得数他找我们院长借学校设备。”
“要是从外面的租赁公司借这一套，那价格老贵了。我都已经做好了大放血的准备，结果鸿哥愣是把我们院长给磨服气了，直接让他从学校拿设备，少说也得给我省了一百二三十万。”
计兴国听的长大了嘴，他是真没想到阿鸿居然有这么大能耐。
自己还在为每个月千百块的稿费在键盘上奋斗，这小子张口闭口的，都已经谈上上百万的生意了。
一时间，一股莫名的惆怅席卷而来。
计兴国有些意兴阑珊的点点头，“以后就是你们的时代了……”
这句话还没感叹完，他忽然反应过来薛海刚刚说的话。
给我省了一百二三十万？
我？？？
计兴国大脑宕机几秒，随后试探性的问道：“小海啊，这片子……是你投资的吗？”
“对，投了200多万。”薛海乐呵呵的回答道，“我个人觉得鸿哥这剧本还是挺不错的。”
计兴国琢磨了好久，最终憋出一句话，“你家是干嘛的？”
“有几座小矿。”薛海谦逊的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噢，这样啊。”
计兴国有些麻木的点点头，随后慢吞吞的坐到马扎上，又点了一根烟。
今天受到的冲击比他这大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他得好好缓一缓。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拍完这场戏的计鸿直接宣布提前解散，随后便连忙来到计兴国身边。
“爸，累了吧？我带您回酒店休息去。”
计兴国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的计鸿心里有些发毛。
过了好半晌，老头儿的声音才响起来。
“走吧。”
回去的路上，计鸿和他老爹走在队伍的末尾。
两人唠着家常，谈论着武汉的风土人情，可等了半天，计鸿始终没见计兴国把话题谈到他卖房这事儿上。
眼瞧着都已经要到了酒店，忍不住的计鸿终于开口，“爸，你就不想问问我卖房这事儿？”
要是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起来，计兴国一肚子的火“噌”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你小子都把房卖了，我他娘的说还有什么用？你李叔跟我说你把房子卖了的时候，我差点一个心梗没缓过来！”
计鸿低头乖乖认错，任由他老爹教训。
计兴国是越说越来气，最后举起巴掌，朝着计鸿的脑袋过去。
然而预想中的清脆“啪”声没响，那只略显粗糙的大手只是在他脑袋上拍了拍。
“我刚才听小海那孩子说了说你的事儿，你有能耐啊，比我有能耐的多。”
“走的比我远，看的也比我远，爸老了，帮不上你什么，我的经验可能也不适用于你……”
现在已经是夏末秋初，气温逐渐降了下来，可计鸿心中滚烫。
计兴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话题一转，“不过以后卖房这种大事，必须得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
“得，您放心，以后肯定知会您一声。”
计兴国欣慰的点点头，便去前台开了间房朝楼上走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见个面就往回走总感觉有点亏。他还是头回来武汉，正好逛一逛，玩一玩。
反正他这儿还有一个礼拜的存稿。
计鸿也是乐得他老爹享受享受，于是在杨蜜的戏份结束之后，干脆安排这闲人给他爹当导游，带着老头儿到处逛逛。
杨蜜自然是满口答应，她总感觉计鸿身上有不少秘密，正好从叔叔这儿撬个口子好好探探。
于是后面的日子里，计兴国和杨蜜的身影出现在不少武汉著名景点。
按着今天的打卡顺序，这一老一少驻留在黄鹤楼前。
看着欣赏宏伟奇观的计兴国，杨蜜开口问道：“叔叔，我还没问过呢，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计兴国想了想，铁路工人总感觉不差点儿意思，于是腰板下意识一挺。
“我是写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