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玖 祭神礼葬·玖(1 / 1)

魔女的箱庭笔记 Stenly 1777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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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木城池

阳光其实挺温暖的。

不是虚假的阳光,而是真正的阳光,不是那些所谓的神明构筑出来的虚假太阳,是真真正正的……会令人感到温暖的阳光,这一种感觉很难形容,但是在接触到的那一刻就会相信,这一定就是阳光……和这样的阳光相比,以往所见到的那个太阳百分百是赝品,只要看见了现在的这一份阳光,过往的那些虚假就绝对无法欺骗自己。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这句话应该最能够用来形容了,是啊,那充斥着希望、温暖、骄傲,仿佛是世界上一切的美好品质聚合在一起才能够得到的事物,阳光,这样的阳光,这种光带来的温度是无法伪造的,只要见过,或者接触过真实,那虚假就绝对无法欺瞒。

阳光真的挺温暖的。

不论是初春时节那一份和熙,盛夏时候的烈阳,还是说秋天和冬天轻柔,阳光一视同仁,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都只会在天空之中分享自己的热诚,阳光啊,阳光啊,古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太阳歌颂,他们书写着诗歌,在人们之中传唱着,为自己身上的那份温暖感到幸福。

——来往的行者啊,来喝一杯飘着树叶的水吧,小小歇息一下。烈日当空,风景甚好,来喝一杯吧,吃一点点肉,小小歇息一下。

阳光果然好温暖啊。

子规看着这挤压而来的城市,抬着头,眼睛稍稍眯起来了一点,她的视线穿过了破碎的窗户和框架,穿过了树叶和枝丫,穿过了云层,穿过了天空上的大地,那互相交错的钢筋水泥带着云彩,把她埋入了黑暗之中。

先是肩膀被什么东西大力推动了,被狠狠地朝着身后推去,地面上的几朵云彩勾住了她的脚踝,勒住了她的小腿,整个被折叠起来的城市都在推动她,把她朝着黑暗之中推去,子规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这些事物把自己拉扯,推动,手中的界明刀倒是没有被什么东西拘束,她握着刀,还有那一根烟斗,在诡叙坊津照命尊能够看到的地方,她抽了一口烟,露出一个无所谓般的表情。

然后一道沉闷的声响,阳光被隔断了。

整个城市化为了一个实心的固体,每一个缝隙都被填满,城市的每一个物体都找到了对应的位置拼凑起,互相镶嵌,然后重叠,这便是现在的这个世界,而子规也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她的身体外是已经没有任何缝隙的实体,她还能够听见些许嘎吱嘎吱的声响,那是钢筋被挤压时候发出的声音,那些东西想要接着朝子规挤压而来,却不知为何无法更进一步。

但是这不和常理,根据城市的挤压和拼凑,那本应该没有任何空缺的地方,这个城市却不再把属于那个人类的部分填不上,权能明明已经生效了,但是为什么,在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难道是██·███·██又出来干涉了权能?不,那把界明刀没有出现,它若是干涉‘我’的话,我会知道的,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影响的结果,而是那个人类自己做到的事情……

那些神明的肢体已经被挤压完成了,一小部分从天堂来到现实世界的神的身体先是被折叠的城市转移到了地面上,紧接着又被城市的挤压碾成了失去厚度的片状物,在平野的那些神明会不会疼痛,诡叙坊津照命尊不知道,但是现在,想要从平野来到夜都,就麻烦不少了,毕竟,现在这样子,残留的黑幕紧贴着这折叠好的城市,没有任何缝隙,也就是说,从黑幕和平野来到夜都,就被会挡在表层。

子规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完全闭死的空间之中没有任何空气的流通,这几乎是一个完全死寂的空间,她的身体之外全部地方全部被困死,如同那所谓的化石一样,没有任何移动的地方,不过她不担心,她想要知道诡叙坊津照命尊还能做什么,她能够感受到四周的物体都在朝着自己挤压过来,只不过,不论诡叙坊津照命尊再怎么催动着权能,这已经拼凑好的城市也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在她的眼前,一道裂缝浮现,又马上消失了,数秒之后,那裂缝才再次出现,但这个时候,那裂缝之中却什么也没有,她看不见那裂缝之中是什么,或者说,那裂缝里面的东西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那把界明刀。

子规下意识就想到了那把刀,那把用权能和谎言把自己藏起来的界明刀,原本属于那位白袍神使的界明刀,对,那把刀已经把自己的存在抹除,因此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看见‘它’,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那把刀就是不存在的事物。

不过对于██·███·██来说,这个人类可不能够被困在这里,哪怕已经抹去了自己的存在,它也需要保证自己最后的一份安全,其中,这个人类是最有可能处理掉诡叙坊津照命尊的人,如果诡叙坊津照命尊死了,那么██·███·██自己便是绝对的安全了,正因如此,它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它只是在这里偷偷看着,当需要的时候,它就会从隐藏之中开启属于它的那份权能。

滴,滴,检定出目。

诡叙坊津照命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是那把界明刀正在使用权能,在现在的这个时候……那把界明刀在使用谎言和虚假的权能,它在做什么……在干涉现在的这个城市,不论是在做什么,这个时候的诡叙坊津照命尊都不会允许这把刀造成任何的变差。

检定否决。

但是,在诡叙坊津照命尊的那份权能扩散开的时候,祂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是的,看着自己,祂朝着视线的来源处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那那一道视线是从哪里过来的,或者说,在自己的权能的干涉下,到现在,还有什么存在能够直接看见自己?

诡叙坊津照命尊开始慌乱,因为祂已经不能够再损失了,羽翼被尽数切断,身躯也被一刀两半,现在的诡叙坊津照命尊可以说是残破,唯有那权能还勉强算是完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让所有人发觉自己的存在吧……诡叙坊津照命尊,你和我不同,你不能够抹去自己的存在,你是权能本身,你是必然存在的……快展现自己吧,肆意张扬地展现你自己的位置吧……

诡叙坊津照命尊不知道这一道视线是属于谁的,祂也看不见这个视线的来源,祂自然也有猜测是那把界明刀的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却被界明刀给扭曲了,一个神明和一把刀之间权能的碰撞在这个时候到达了顶峰。

神明需要用权能杀死那个可能杀死自己的人,界明刀需要用权能帮助那个人类获得杀死神明的可能性,和那些神明们相同,这个界明刀的目的自然也是诡叙坊津照命尊拥有的权能,如果这把界明刀得到了那份权能,它就能够把诡叙坊津照命尊取而代之,因此,它没有离开,它在赌,哪怕把自己的存在抹除的时候它也是在赌,赌自己在将来能够把这一份权能夺走,如果能够做到,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线又出现了,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一切障碍物,在这个实心的世界之中飞舞着,在接触到这个实心城市的某一个位置的时候,它应该是接触到了什么,猛然亮了几分,然后,有一小段距离的实体被切开了,只不过,因为折叠和挤压的缘故,那被切开的实体还是严丝合缝地接在一起,但那部分绝对是被切开了,如果失去了挤压的力气支撑着,那么那被分开的地方一定会落下来吧。

而也就是在下一刻,整个城市又开始转动,齿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城市像一个魔方一样扭曲、转动着,这也就证明了刚才白线所接触到的东西就是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身体,因此现在的祂才需要重新转动整个城市,这样子才能够把自己的身体转到别的地方。

怎么发现的,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这样的疑问在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脑海之中不断重复。

“啊……所以只有这样是吗?”见城市又开始转动,子规也明白了,似乎到了这个地步就是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极限了,她看着四周一片漆黑的实心,闭上眼,“说实话,不是很尽兴……但如果你只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话,那就这样吧。”

界明·子规屿·平野。

最初的界明刀迸发出绚烂的白色丝线,这一次不再是一道道的丝线,而是由丝线编制而成的巨大网格,密密麻麻地朝着某一个地方飞去,至于速度……那当然是诡叙坊津照命尊无法避开的速度,这样的白色丝线在诡叙坊津照命尊的眼中就是完全无法避免的死亡,而也是在这个时候,诡叙坊津照命尊才明白,刚才祂一切的努力在那个人类眼中只是毫无力量的挣扎,从一开始,那个人类就有一下子杀死自己的底气。

跨越了时间、空间、现实和历史,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身影仿佛和当初孤儿院之中那无力倒地的孩子们重叠在了一起。

随后,这扭曲的城市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