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连衣涔涔色,溪水流琴声声池。 云山之间的间隙之中,白衣苏墨悄然降临,周围的草木像是未曾识别出这一面之缘的故人。 一个山洞立在山崖石壁之上,洞外一片石台之上长满了青苔,像是许久不曾有人踏足,显得有些荒芜却又生机盎然。 这是老疯子所在的山洞,苏墨前来赴半年之约。 之前与老疯子说好的,每隔半年前来献出一次心头血。而老疯子也会在研究他心头血的时候,顺带看看苏墨身上的问题。 赴约之后,苏墨便要和白芷一起去和宿盏婆婆寻找丹意了。 苏墨降临到了山洞之外,还没等开口,洞中就传来了老疯子沧桑的声音。 “直接进来吧。” 苏墨点了点头,直接走进了山崖洞穴之中。 洞中依旧还是那副景象,而老疯子看上去则是又苍老了不少,那满头的白发凌乱无比,双眼之中带着疲惫。 “前辈......”苏墨对着老疯子微微作揖行礼。 老疯子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随手丢了一个瓶子到了苏墨的面前。 苏墨接过瓶子也立刻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伸出手指探入瓶口,以自身的修为逼出了几滴心头血进入瓶中,然后盖上了瓶盖。 苏墨恭敬的起身将那瓷瓶放到了一旁。 转头看去,却发现老疯子正在研究几个种子,似乎还在想怎么才能创造出一株可以寄之以情的草木仙药。 苏墨也没有打扰,只是默默的看着老疯子的举动。 老疯子也没有管苏墨,只是继续着自己的研究。 终于,在面前两株草木相融枯败而再次的宣告了老疯子的研究再一次的失败...... 看着再次失败的草木融合,老疯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颓然。 “或许......要草木可寄情,需要先寻找到一株有情的草木。”苏墨看着老疯子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老疯子回头,看了苏墨一眼,“哪有什么有情的草木。” “这世间有灵的草木本就不多,更何况有情乎?” 苏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除了彼岸花,他也确实不知道什么草木是有情的,而彼岸花的情,似乎也是其本身赋予之情愫。 老疯子看着苏墨的身躯,忽然目光一闪,疑惑道:“你五寻丹术突破到寻意之境了?” 苏墨点了点头,对于老疯子知道五寻仙君传他五寻丹术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奇怪。 老疯子也是仙炉的前辈,猜到五寻会传给他五寻丹术并不奇怪。 老疯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苏墨刚刚放在一旁存着心头血的瓷瓶,忽然开口道:“你身上的问题,我一直在看。” “有了一些眉目......” 只不过老疯子似乎在皱着眉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墨立刻激动的看着老疯子,“还请前辈明言。” 老疯子叹了口气,重新看向苏墨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眉目,却没有完全看出问题。” “不过,你可能要做好准备。” “问题......或许比你想象之中的要大!” 苏墨一下子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在老疯子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一些就连老疯子也感到不安的东西。 “要做好什么准备?”苏墨问。 老疯子直视着苏墨,“做好面对这个问题的准备,做好面对自身的准备。” 老疯子的声音十分的平静,但是苏墨却听出了一种寒意。 这种寒意不是来自于老疯子,而是来自于他自己。 似乎这个问题很快就能有答案,而他一定无法面对....... 苏墨呆呆的看着老疯子,张着嘴久久没有说话。 老疯子叹了口气,“这世间从不曾有完美之人,完美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你有着完美的身躯和神魂,仿若天造。” “可是世间天造之物,何曾出现过完美?” “你是否怀疑过自己?” 苏墨点了点头,他怀疑过! 他无时无刻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世间之人。 他是苏墨,来自另一片天地。 他是一道灵识,在无尽的星海之中飘荡了无数年,而后降临在了那死在考场的江南书生身上。 他变成了苏景言,又成为神族,成为了裴民安。 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是苏墨。 他不知道自己的完美之躯,来自于苏墨还是苏景言。 老疯子点了点头,负手而立,转头看向洞外浮云扰动的景色,幽幽开口。 “这世间到底是如何存在的?” “你我除了是你我之外又是何物?” “这世间真实的景色,是否又是如我们眼中的样子?” 老疯子一抬手,直接从虚空之中抓取出了一道仙力,仙力在老疯子的手中不断的变幻着各种形状、 如花,如草...... “世间万般皆是迷,你我从不曾见其本来的面目。” “就如你一样,或许你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真实的样子......” “所见之物,在你眼中便是那样子,何必去过分最求真相。” 老疯子转头看向苏墨,神色之中说不出的复杂,“你要去寻丹意了吗?” 苏墨点了点头。 已经到了他和白芷要随宿盏婆婆去寻丹意的时候了,只不过在去寻丹意之前,他先来到了老疯子这里履行约定。 老疯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也好。” “你若有一定有追寻到自身问题的理由,或许在你寻丹意的时候,也能寻到自己的问题。” “等你寻到自身疑惑之时,说不定我也能寻到一株可以寄情的草木了。” “届时,你可来寻我。” 老疯子摆了摆手,“去吧。” 苏墨点头退出了崖洞之中,面前依旧是那片浩渺的仙炉景色。 只是,苏墨却不知为何心头有了一种虚幻之感。 抬手看了看,苏墨苦笑了一声,一步跨出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苏墨离开,老疯子也走出了崖洞,轻风徐来吹起了老疯子的满头凌乱的白发。 老疯子仰头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这世间怎可能会出现一株.....你见过而世间不曾有的异花呢?” “或许你自身的问题,答案一直在问题之中。” “只是你我,不曾见......” 扶摇惊云涌,带着白衣自身解不开的迷惑,像是将那浮云之中的景色笼罩的更为神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