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皮鞋生意还真的挺好做,回头,我也做皮鞋生意去,金牙兄弟,到时候,你帮着指点一二哦。”另有人打趣着。 “区区小事,有什么了不起。”金牙齿说。 “对了,这说起双龙皮鞋,我想起,好像那皮鞋厂就在常寿县吧?离我们涪洲挺近的,怎么不去那双龙皮鞋厂拉货?”有人好奇的,再度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金牙齿翘起的嘴角,微微的下沉。gōΠb.ōγg 这问为什么不去双龙皮鞋厂拉货,好像是个绕不过去的槛。 毕竟,这舍近求远的事,属实让人不解,自然而然要多问两句。 他心中琢磨,这事该怎么说,他甚至不想说。 另一个老板看他似乎不想说话,大约是想明白什么,笑道:“听说那双龙皮鞋厂,业务特别忙,许多货车都排在厂门口等着拉货,估计是那儿的货不好拉,一般人拉不到货,所以,跑来蓉城这边进货。” “哦,原来如此。”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金牙齿心中不得劲了。 他轻哼一声,神情傲娇:“别人在那儿拉不了货,我可不一样,随时可以插队,什么货都会优先供应我。甚至我还可以不用给钱,赊账走人。” “不会吧?” “不可能吧?”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就在吹大话。” “谁尿黄,来滋醒他。” 那几人齐声喝倒彩,根本不相信这事。 看着众人不相信,金牙齿内心极度不服气。 他明明说的事实,怎么大家不相信呢。 他将手中的烟头向外一弹,大声道:“你们不相信?你们知道我跟徐二龙的关系不?我跟徐二龙是发小,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从当南他卖黄鳝起,我就跟着他一块儿走南闯北。” “这蓉城,当初就是我跟他一起拉红桔来卖的。” “他开第一家皮鞋店,就还是我跟着他一块儿开的,那步步高皮鞋店的招牌,还是我帮着挂上去的。”、 “那双龙皮鞋厂还有我的宿舍,双龙皮鞋厂从金秀,到桂花婶,到主管技术的陶师傅,谁不认识我?” “就连我开皮鞋店,第一批货,就是从他皮鞋厂拉的,分文没给。”金牙齿大声说着,以示自己跟双龙皮鞋厂交情有多铁。 大家都听着。 听他一桩桩、一件件说得头头是道。 甚至连皮鞋厂有哪些人都说得一清二楚,不像是在说假话。 莫非,他真的跟徐二龙认识?真能随便在双龙皮鞋厂拉货? “既然你跟徐二龙交情这么铁,又是发小,那怎么不在那儿拉货?要跑这么远来拉货?”还是有人不解的试探着问。 “是啊,如果我有这么铁的兄弟给我撑腰,货随便让我拉,我肯定在那儿拉货啊。”另外做服装生意的人说:“何必跟这蓉城来找外人。” 金牙齿神情越发不屑:“你们没听说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自己出来干一番事业。” 那几人点头附和,翅膀硬了想出来单干,完全正常嘛。 又有人上前给他点上烟,带着恭维的笑容:“金牙兄弟,一看你就是干大事的人,有大志气。” “那是。”金牙齿又开始飘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现在跑这地方来进货,就是这个道理。否则啊,我做点什么成就出来,有些人就会逼逼赖赖的,说我都是靠着徐二龙,我要向人证明,我不靠他徐二龙,不靠双龙皮鞋厂,我一样能混得风生水起。不用活在他徐二龙的阴影下。” “有志气。”身后传来鼓掌声,缓慢而有节奏,一下,又一下。 金牙齿慢慢回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嘴里叼着的烟头掉落在地,整个人结结巴巴:“二……二哥……” 徐二龙从京城回来。 这年头,从京城回渝城的火车,要经过蓉城。 所以,徐二龙选择在蓉城下了车。 一来,打理一下家具厂的近况,二来,就是看看熊亚伟的物流基地搞得怎么样。 能看得出,熊亚伟物流基地搞得像模像样。 物流基地选址很好,位于几大批发中心旁边。 为了拓展业务,熊亚伟印了名片,挨着给大大小小的这些批发商发了名片,让他们有外地的客户进了货,可以推荐让客户来他这边发货,价格优惠。 包括皮鞋批发市场那边,包括胖子老板这些,都是接过熊亚伟的名片,所以,才会推荐进货的客户来这边发货。 熊亚伟就带着徐二龙四处逛,参观着这边的物流基地。 熊亚伟眼尖,最先看见了这边的金牙齿,指给徐二龙看:“二龙,你看,那边那人,是不是金牙齿?” 徐二龙随着他手指方向张望一眼,笑了起来:“还真是他。” “看样子,上次我没看错人,还真是他。”熊亚伟说。 徐二龙开心,好久没见到金牙齿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儿碰上。 可是,金牙齿为什么在这儿呢? 怀着些许纳闷,他向熊亚伟招招手:“走,我们过去瞧瞧,给他一个惊喜。” 他没有高声招呼,他准备悄悄走近,象以前他们在村里常玩的恶作剧一样,准备走近他身后,吓吓他。 金牙齿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他的耳中。 脸上的笑容,也僵在那儿。 那一刻的徐二龙,心中百味杂陈。 呵呵。 他一手带出来的好兄弟,内心居然是如此的想法,嫌他徐二龙碍事,挡了兄弟的道,抢了兄弟的风光? 徐二龙想发火,想骂人,想狠狠训斥一番金牙齿。 但最终,徐二龙什么也没说。 他冲着金牙齿笑笑,目光却是没有一点点温度:“吴波,这些年,跟着我,可真委屈你了。祝你以后前程似锦,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说罢这话,他转身大步离开。 君子绝交不出恶语。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绝交没必要一定要大声说出来。 他们不再年少,不再是村头三五岁的小孩子,今天嚷着我不跟你玩了,明天又能玩到一块儿去。 有时候,情谊就如同瓶子中的沙。 将装满沙的瓶子倒过来,拧开瓶盖由得沙子随风飘走,当瓶子中的沙一粒不剩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友谊,也就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