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锤在他手中,不成章法的乱挥。看他再度抡起大锤,发狂的模样,大家都不由自主向后退。有个岁数稍长的人,见状不对,怕闹出人命,趁徐冬生不备,斜地里撞过去,撞在徐冬生的肩上,徐冬生手中的铁锤脱手。徐冬生反手,跟他扭打起来。这采石场,满地石块,扭打中,徐冬生推着对方一把。对方的脑袋,撞在一处尖锐突出的石棱上。“流血了,流血了,徐冬生,你住手,打死人了。”“徐冬生,你住手。”四周的粗糙汉子们,看着事闹大,上前劝阻。此刻徐冬生手上没有铁锤,大家凑上前,七手八脚,将徐冬生制住。徐冬生从狂暴状态中,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对方倒在地上,额上鲜血直流,徐冬生手脚发颤,开始后怕。“快,送医院。”采石场的负责人,连忙招手示意,吩咐大家。再继续这么血流不止,肯定要出人命。一群人,七手八脚将受伤的人,抬上担架,向着医院赶。还好,抢救及时,对方总算没有性命之忧。“是你打伤我男人?”一个女人,站到徐冬生面前。这是对方的家属,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听着家里的顶梁柱出事,都赶了来。“要是我儿子有何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旁边一个干瘪瘪的老太婆,对着徐冬生哭眼抹眼。采石场负责人看着徐冬生,也是极为气愤。妈的,在采石场发什么疯?这么一搞,一天的工夫又耽误了。采石场负责人对徐冬生道:“徐冬生,今天这事,你必须要负责。对方的各种医药费、误工费,你得赔偿,否则……”徐冬生梗着脖子:“是他们先招惹我。”“但你先动手,这是事实。”采石场负责人可没好脸色:“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瓜葛,这一笔费用,你必须承担。”徐冬生摇晃着往家里走,两条腿如同灌了铅。家里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现在,又得背上这么一笔医药费。徐老太在家,挣扎着起床,示意徐小飞帮着打下手,开始煮饭吃。家里早就没米,能吃的,就是那些红苕。徐老太把红苕切成块,加一瓢水进去,让徐小飞烧火。看着徐冬生垂头丧气回来,徐老太问:“冬生,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徐冬生叹气。捏着衣角,他习惯性的想拿烟出来抽。可摸了摸衣角,他发现,他连八分钱的烟都抽不起了。“妈,我跟人打架,把别人打伤了。”徐冬生蹲在门槛上,抱着头。为什么,今天就这么沉不住气,要跟人打架。徐老太一惊:“那怎么办?”“得赔药费。”徐冬生回答。徐老太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们已经揭不开锅了,哪还能赔医药费。“不赔,没钱赔。”徐老太耍着无赖。徐冬生没说话。这事,不是耍点无赖,就能赖过去。“去找二哥要钱啊。”徐小飞快言快语。他年纪小,对于大人们之间的恩怨,感受并不深刻。在他心里,徐二龙就算分家了,还是他们徐家的人啊。徐老太一听,这话很有道理。“对,我们去找徐二龙。”徐老太道:“他是你儿子,没理由,老子出了事,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帮衬。何况,他现在有钱。”徐老太习惯性的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要出门。“妈,别去。”徐冬生拉住她。“为什么不去?”徐老太提高声音:“他徐二龙,就是我们徐家的种,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了事,他就得负责。”她想,就算满地打滚撒泼,她也要徐二龙出钱。可徐冬生作为一个男人,还丢不下这个脸。“别找他。”徐冬生说。他一个当老子的,还会向儿子低三下四说话?“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徐冬生说。“你能想什么办法?”徐老太问。“你别管,总之,我有办法。”徐冬生说,心里又升起去卖血的念头。****徐二龙赶去狮子镇。狮子镇这边的柑橘产量,是最大的。看着收购进来的一筐又一筐的红桔,徐二龙信手拿起两个,剥开尝尝。嗯,个大,味甜,看着红彤彤一片,也是喜庆,想必,这批货熊亚伟也会满意。“你们看着点。”徐二龙交待喻平一句,他转身去干正事了。对,正事。既然今天已经来了这儿,他要去找温叶。沿着一条机耕道,徐二龙找到海棠小学。看着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路过,徐二龙向他打听:“你好,老师,我打听一下,温叶温老师在学校吗?”对方看了徐二龙一眼,眼中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这又是一个来找温叶的?“那边。”对方随手指了一下,走开。徐二龙随着指引的方向,走到一年级一班教室门口。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破旧的小学里,传来郎朗读书声。从木格窗棂向里望去,温叶穿着一身朴素的碎花衬衣,拿着教鞭,在给一群小不丁上课。“这是一,大家跟着我一起念,一。”温叶此刻的声音极度温柔,配合着她那特有的娇媚嗓音,又软又甜。她自己也不过十六七岁,哪儿象个老师,不如说,更象一个大姐姐,在哄着小弟弟小妹妹学习。徐二龙在外面,看着笑了。他可从来没曾想过,温叶有这样的一面。随着时间过去,下午放学时间到了。那些小不点,跟温叶再见,急急离开教室。“温老师。”徐二龙上前一步,在教室门口,堵住最后出来的温叶。“你是?”温叶扬着眉,随即,认出眼前这个帅气的人:“是你啊。”“是啊,温老师,是我。”徐二龙心下窍喜,看样子,自己给她第一印象不错,能记住自己。温叶道:“你不是说,你要带你妹妹来读书吗?来报名了吗?”徐二龙哑壳。当初,他就是为了搭话,随口一说。可现在,他哪儿来个妹妹跑海棠小学来读书?即不能把小玲给转这边来,也不可能把黄小霞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