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当是时,下边几步之遥的萧云霆立刻发现了她的异状,视线敏锐扫向四周,很快就在她脚下发现了一个浮动的阵法。
那阵法跟桌案上的书籍紧紧连在一起,光芒越来越盛。
‘你别过来。’
叶澜试图张嘴说话,却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冥冥之中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将她往下拽。
而此时萧云霆依然冲了上来,丝毫不顾及这是国宝,一脚边狠狠踹翻了玉案。
他以为阵法的运行类似于能量供给,只要将源头切断就能打断施法。
原本这样的念头也没错,可他忘了这阵法的主人是存活了上千年的魔神,其元神遍布整个夜光城,而脚下的阵法则是力量最为霸道的阵眼之处。
于是踏进来的顷刻间,他也一样被定住了。
两人视线交汇的下一秒,刺眼的光芒就模糊了彼此的视野。
叶澜再次睁眼时,见到的是白天的琉璃城。
“王后,今日时辰该到了,您该回去了。”
身后传来一阵怪异的音调,奇怪的是叶澜竟然能听懂。
她回头望见凉亭里跪了一队侍女,身上皆穿着古代服饰,梳着发髻匍匐朝着自己的方向。
垂眸间,她看到自己身上宽衣红袖,指甲上也描绘着寇丹红,裙摆逶迤处绣着九天玄凤,赫然就是古代王后的朝服配饰。
她再度转身望向宫门口,盯着车马如织的街道,淡声问,“今夕是何年?”
“王后?”侍女被问得有些懵,又惊又怕道:“现今是明永五年,您是否身体不适,需要传巫医来看看吗?”
明永五年。
听到这陌生的年号,叶澜更加确定自己是被拖入了幻境里。
刘永登基第五年,琉璃城建成的第二年,也是玄无姬入驻东宫的第一个年头。
“王后?”
见她没有应声,领头的大侍女再次出声询问,语气还略带着一点焦急,“时辰不多了,若您真有不适也请回去吧。”
对方虽是跪着,但态度却多了几分强硬。
加上一屋子跪着的下人,叶澜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当下也没有反抗,由着大侍女带路回了寝殿。
寝殿极尽奢华,各处都放满了字画玉器,还有各种奇异佩饰,应当是番邦进贡的贡品。
身处其中,就像是进了一座金山。
可叶澜发现那些东西下边都留着浅浅的印痕,显然平日里根本无人赏玩,反而是房内的桌案一角已经磨损出了毛边,底下的蒲团也明显做旧。
看起来玄无姬一天大部分时间像是在此处度过的。
“王后,外头大臣们还在等着,您还是快些开始吧。”
大侍女再度出声提醒。
叶澜没有相关记忆,所以一切照办,在几个侍女围着的桌案前落座。
很快有人将一卷书册放到她面前展开,另一人递了蘸好墨水的毛笔过来。
叶澜信手接过,垂眸扫了一遍,发现文字虽然跟现代汉字迥异,但自己依旧看得懂,并且第一眼就认出这是各地官员呈报上来的奏折。
“你们让我批阅这个?”她没有落笔,反而饶有兴致问了一句。
侍女一怔,凑上前扫了一眼后,疑惑道:“这只是今年呈报的普通赋税折子,有什么问题吗娘娘。”
闻言,叶澜眉梢挑了挑,彻底确认了一件事情。
传闻被金屋藏娇在琉璃城中的妖后玄无姬日常做的不是骄奢淫逸,而是在帮刘永批奏折。
随着一本本奏折批复出去,大侍女甚至连再去请示一遍君主的步骤都省略了,直接用王印在落?盖上章,再由其他人送出琉璃城下发给各部官员去执行。
而叶澜也在这个过程中感觉到玄无姬对如今明国国情的了解,以及决策上的洞悉分毫,经才伟略一点也不逊色于男人。
“王后,您累了一天该用膳了,是在这里还是去摘星亭?”大侍女在一旁点了灯,返回来轻声询问道。
叶澜料想摘星亭应该中午自己去的地方,于是摇摇头表示在房内,又故作随意问道:“王上呢?”
大侍女顿了顿,神色有些惊讶,“你要找王上一同用膳吗?那奴婢这就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提着裙摆兴高采烈就要去通传禀报,只是还没出房门口就被打断了。
“不用。”叶澜抬手,一脸平静道:“本宫只是想知道他如今的去处。”
大侍女被阻拦也不觉得意外,垂首乖巧应道:“回王后,大王正在偏殿欣赏歌舞,新晋了一批舞姬中有些好苗子,大王正在兴头上,这几日便瞧得有些晚了。”
对方用语很委婉,但叶澜还是听懂了。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她无甚情绪地挥退对方,等人走后才起身走到书案后的架子上,抽了几本经常使用过的典籍,发现不是什么女德列女传,而全部都是山川地理,行军打战的东西。
其中甚至有几本专门针对巫师研究克制的法门,看上去像是对巫术一道很是不屑。
吃完晚饭后,她重返摘星亭,站在了先前的地方俯瞰整个宫城。
今天赋税折子上说国库空虚,税收不及去年一半,她下令让全城取消宵禁,如今坊间已经亮起了万家灯火,街道上依旧热闹。
那便说明,玄无姬的指令是立即执行的。
“嘻嘻,大王,你来抓我呀……”
此时,距离不远的偏殿里传出了女子的嬉闹声,以及丝竹吹吹打打的奏乐,偶尔有香风吹出来,空气里都带着脂粉气。
叶澜垂眸望见一身穿暗金色锦服的男人扑到栏杆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衣衫半露的女子,那副醉生梦死的模样不禁让她想起野史的记载。
‘刘永,少年纨绔,自登机后却励精图治,虽宠妻一人无度,政务上却无可指摘。’
“妖后,明君……”她靠着栏杆,指尖轻点了下莹莹发亮的玉石,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有意思。
夜里,刘永醉醺醺过来了一趟,企图闯门,后来被大侍女拦下,不知又随手拉了那一个侍女去发泄。
第二天醒来用早膳时,布菜的侍女换了人。
“怎么哭了?”叶澜这会儿性格受到了妖后的影响,有些心慈手软,但她没有抗拒,反而是遵从本心行事,关心起一个每日伺候她的宫人,“昨日的秋儿呢?”
原本低头隐忍着泪水的侍女闻言彻底绷不住,一边落泪一边哽咽出声道:“回王后,昨夜秋儿,她被大王召去侍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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