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圣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路辛夷一面给马梳毛,一面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虽说子京那家伙终于同意收养小白狐狸,可他开出的药方,件件贵的要命,要不是看小狐狸确实气色好了些,她才不会把自己的血汗钱都打了水漂。 辛夷一边刷马,一边自怨自艾道:“早知道就该做个自私的人,这下钱又没了,工钱哪比得上治病花的钱!这下好了,泥菩萨过江,还要渡别人。” 她叹了口气,马厩外一群小丫鬟们路过,其中一个道: “真没想到啊,君上把婚期一拖再拖,事到如今自己不想娶妻了不算,还整天待在我们国公府。” 君上?那森? 另一个双手合十,作祈祷状:“要是君上不娶妻,那青丘女还不把咱们掀翻了啊!君上一拖再拖,青丘已经很不满意了!” 说罢,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路辛夷放下马刷子,走了出去,原来说话的正是那天好心提醒她的洗衣房婢女!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二人点头微笑示意,路辛夷上前道: “几位姐姐怎么有空过来了?” “哪里有空,老月君在宫里,君上便躲到我们世子这里来,君上嫌我们碍事,就让世子将我们胡乱指派一通!” “臻儿,慎言!”几人一齐道,臻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缄口。 “娶媳妇是好事啊,”路辛夷有些不解,“更何况还是青丘的美女,他还有什么烦的?” 洗衣房婢女臻儿道:“你不知道,咱们这位君上醉心朝野,一心想着为国为民办点好事,整天嚷嚷着什么家国不安,娶妻不宁,老君主为了这事都愁得好几天没睡好了。” 听了这话,路辛夷点点头,又听臻儿道: “要是君上娶妻,咱们在国公府做奴婢的,个个都能封到一笔不小的吉利钱,有时候那吉利钱比两个月的月钱还多,这下好了,君上一拖再拖,别说老君上,连咱们看着,也是干着急啊!” 一听到钱,路辛夷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她捏了捏腰上的马牌,计上心头。 “也就是说,只要能劝动君上娶妻,咱们就能收到吉利钱!” 几个丫鬟看她一脸兴奋,不解地点点头,路辛夷抿嘴一笑,随即召集几人凑近了,道: “我可以帮助说服君上,但这毕竟是咱们都得利的事情,你们可愿意帮忙吗?” 见几人犹豫,臻儿道:“只要不违背府里规矩的,我们都可以考虑考虑。” 那森为人善良,又忠厚,这一世虽然他们两个在政局上互为敌对,但她是真心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没过几天,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们都聚在一处,三五个头挨着头,叽叽咕咕道: “听说了吗,那饲马的小僮最近不知道给马搞了什么花样,马厩里天天热闹非凡,真是神了!” “什么花样啊?”那几个凑上来听的丫鬟们问道。 “不知道哇!那家伙天天关着门,我们谁也看不着啊!” 正说着,只见路辛夷大摇大摆地走进国公世子的院子,这些天来,她关起门在马厩里整花样,国公世子也略有耳闻,好奇不已,可偏偏她谁也不让看,非逼着开门,她就撤了花样,导致人们更好奇了。 今天世子有贵客来访,贵客恰好听说了这件事,便将她召来询问。 隔着重重纱帐,里面两个男子相对而坐,正在对弈,其中一个对辛夷道:“听说你最近在我的马厩里不知道在搞什么花样,可有此事?” 辛夷跪拜行礼:“是,世子殿下,您有多匹宝马,却已经很久没来带它们出游了,奴婢怕马儿因此闷坏了,更怕有一天您再用马的时候不如以前机灵,就特意闭门教它们耍了些小把戏。” 另外一个坐正了,笑道:“哦?南柯,你府上还有这种趣事?正好今日有些闷了,不知可否有幸一观啊? 辛夷心中一惊,那森,没想到今日我们又在这里重逢了。 世子拱手道:“不敢,子京,你去准备一下。” “是。” 帐边上的男子垂首应下,辛夷心中一喜,但见子京从帐内出来,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退出世子院中,转身走向马厩。 “你在搞什么把戏?”子京走在一边,眉头紧锁,“你还以为你是公主,随便怎么搞搞都会有人捧场吗?” “我还不是为了给咱们的小狐狸挣医药费吗?我容易嘛我!对了,我给咱们小狐狸取了个名字。” “什么名字?”子京低声问,二人快步行走,说话声音低得只有彼此能听见,生怕被别人瞧见了又诟病。 “许仙!” “……” 快步走到了马厩,子京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从前的棕色马儿,此时都被涂成了一种白不白、金不金的颜色,宛若脱了皮,有一种不顾生态常识的美,这也是自然界能自然生长出来的颜色? 辛夷看出了他的顾虑,将一个海螺交到他手中:“我给马儿披上衣服,你拿着海螺,先把马牵到演出的小校场吧,把世子安顿好,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 子京怒道:“路辛夷,这里的每一匹马都是世子的心头肉,你惹得世子生气,你的命都不如马的命贵!” 撇撇嘴,她有些委屈地说道:“这些颜料都是可以洗掉的,我花了好几天才配出来的颜色,如果世子不喜欢,洗掉就是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一次事情,你就信我一次嘛!” 子京扶额,算了,有时候人的成长确实需要通过打击实现,如果实在不行,他就拼了命将她带走就是了,两个人就算今后风餐露宿,也能活下去。有些仇,不报也罢! 鼓声隆隆,没多久,校场上彩旗飘飘,夕阳欲颓之际,世子坐在高楼上,四周连角飞檐铜铃声阵阵,细纱曼妙,路辛夷身着一身麻布斗篷,牵着一匹血色宝马从幕后缓缓走出。 世子本还是斜坐着的身子一下子坐正了,这马的颜色,他还实在没有见过,等那马儿身上的衣服褪去,一匹血色宝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路辛夷翻身上马,从麻衣中掏出一把小型箜篌,一边弹奏,一边低吟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