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杏听着听着,呼呼喘着的粗气就匀回去了。
她张着大眼睛,羡慕地看着程木槿,直说大姐姐咋这会说话呢?一说就说到她心里去了呢。对,她们家日子好过,是她们家的事,关大伯娘一家啥事?还有,那银钱也都是大姐姐出的,跟他们也没啥连连,他们凭啥没事嚼舌根说嘴?爱说啥说啥去,她才不理他们呢。
不单是程小杏爱听程木槿说话,那就是木槿也爱听这小丫头说话呢。
咯嘣溜脆的,听着就那么爽利。
想通了就好,那一家子也不值当她们说那么久。
于是程木槿就又问了小丫头她爹怎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药可都每日按时吃了?
程小杏就直点头,说都吃了,她娘和她每天都盯着呢。她娘还按着大姐姐说的,给她爹又铺上了厚衣裳盖着保暖,她爹说现今觉着好多了。
程木槿之前说过让程张氏给多盖一床被子。
如今虽烧上了炕,可穷人家哪舍得使劲儿烧,那有个热乎气儿不太冻着像外边就行了。可现今程义毕竟是病着,是以程木槿就多嘴说了一句。
现今听程小杏说是盖了破衣裳,她就是明白了,穷人家哪里有多余的被子给他盖?这都是她想的理所当然了。
这时候程小杏就又叹气,说她爹好是好点,可就是每日里也还是心里不得劲儿。总想着大姐姐拿了那多银钱出来,那可都是大姐姐傍身用的,现今却给他这个当叔叔的花用了,他心里实在不落忍,就想着快些好了,好出去打短工挣银钱,也好早日还了大姐姐才行。
程小杏就抬头看程木槿说:“大姐姐,我也想好了,等我爹好的差不离儿了,就也多去山上去,多下几个套子,说不准能猎个大家伙,到时候卖上个好价钱,也好早日还了大姐姐的银钱。”
程木槿看着小姑娘,程小杏两只瞪得圆滚滚的眼睛里面都是真诚,恨不能现今就还上她的银子。
程木槿便略一思索,淡淡道:“你不说前山上的大动物少吗?不过是几只山鸡,兔子罢了,又能值多少银钱?这个法子并不好,你不要告诉我,是你又想着要去后山去套大动物去了,那我是绝对不允许的,知晓吗?”
说着,脸色就更淡了一些。
程小杏两只圆眼睛就骨碌了一下。
连忙摆着小手辩解:“不是不是,大姐姐你别多想,我真没往那处想,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不让我去了吗?我都听你的话,再不去了,我说真的,大姐姐莫生气。”
真的假的,程木槿还是能听出来的。
在偷偷跑去后山和怕她生气之间,小丫头还是选了她。
于是木槿便缓了脸色,柔声道:“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大姐姐也不跟你说不要你还银钱的话,你有志气,大姐姐还替你高兴呢。只是危险的事情,却不能去做,那样即便是得了你的银钱,大姐姐又岂能高兴?”
程小杏就低了头,小声说:“大姐姐,我晓得啦,不会去的。”
小丫头这就是要强,也懂事,程木槿就欣赏这样的性子。
她便微微笑了,道:“其实这件事也有一个更好的法子,能让你们挣许多银钱,你想不想听?”
“啊?”
程小杏听着多挣银钱,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惊讶地张大嘴连声问:“大姐姐,你说啥?真的有别的好法子?你快告诉我,我一定好好去做。”
程小杏长得挺壮实,一张圆圆的小黑脸,两只大眼睛也很圆,这样一瞪起来,整个人就气鼓鼓的,一副活泼样子。
程木槿心里欢喜,就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轻笑着说:“看把你急的,怎么不垂着头叹气了?”
大姐姐怎么这样?
程小杏真着急呀,就不依地拉着她大姐姐的手使劲摇,嘴里直央求着让她快说快说,又说她懂得多,啥都知晓,一定有好法子挣大银钱!
程木槿逗趣了小堂妹,看够了她着急的样子,这才告诉她:“这个就是你爹爹的活计了。四叔不是会做木匠活儿吗?那你便问问他,要不要跟着我学雕刻的手艺,然后卖给有钱人去挣银子?”
程木槿其实早就有这种打算了。
她借给程义一家银钱还债,固然有喜欢程小杏这个小堂妹的缘故,可也没想着就不用他们还回来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人这一辈子不知晓遇到多少事,帮得了一次,难道能帮一辈子吗?
关键还是要靠自己有本事活人,这才是正经事呢。
程义身子虽弱,可是手却巧,他又会木匠手艺,那学起雕刻来就是事半功倍了。
她本来不想这时候就说的,而是等到他身子康复了再说。可程小杏说他整日里唉声叹气的,净顾着焦急上火了,程小杏又一心惦记着要跑到后山去冒险,她是怕这一家子爷俩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才说出来安安他们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