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轻叹一口气，“你们都清楚，我所管辖地界提供的是各种教育和慈善活动，给贫困国家和地区的儿童在幻影世界提供各种教育机会，给成年人提供学习机会、技能培训和再教育的机会。让所有人只要想学习，想了解这个世界，都能获取到他们想要的知识，学到他们想要的技能。

“这是一种针对全人类的善举，是让现实世界也因此受益，当初创办幻影世界也是为了保护人类的隐私、言论自由和个人信息安全。不是为了试图取代或对抗现实世界，我也无意提供任何进攻现实世界的武器。

“也许你们会认为我这么说不合时宜。但我认为，幻影世界和现实世界是相互依存的，现在幻影世界和现实世界走到互相对立，剑拔弩张，互相震慑威胁，战争一触即发的阶段，走到这一步，我们要不要反思？

“幻影世界给人类到底带来的益处更大？还是坏处更大？X-CASE的基地活体实验丑闻、为追杀一位掌握幻影帝国秘密的黑巫师不惜动用军用武器肆无忌惮的袭击国际刑警、为了追捕一个女孩儿，不惜动用自由狩猎者切断一整栋楼的安防设备。

“所有这些丑闻，在世人眼里，幻影世界到底成为了何等无视世界规则和秩序，过于嚣张跋扈的存在？这只是我们看到的冰山一角，也许更多的问题还沉在水下。说真的，这不是我期待和理想中的幻影世界。

“我老了，也许我有生之前看不到幻影世界真正成为我所期待的世界，但我也不愿意在我活着的时候，人们利用不受限制的自由，利用可以隐瞒自己身份的匿名性，去滋生罪恶，让这个世界变得浑浊不堪、畸形和堕落。

“我说的这些和现实世界的战争无关，纯粹是对幻影世界的反思。我们看起来无比强大，但我们也不堪一击；我们看起来。我当初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资源、也不是为了财富和你们共同携手而创建的幻影世界，而是为了人类的共同的理想——思想自由之光、平等的教育机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造性、内心的笃定和安全、信息安全的避风港。

“也许你们都看到了幻影帝国强盛后带来的权力资源分配模式的巨变，然而直到今天我仍初衷未改，我不是为了和现实世界对立，也不是为了硝烟和战火。

“至于元老标记线先生，他今天虽然不在这里，但他嘱咐我将他的意思带给你们。他所管理的地界，巫师会，是守护幻影帝国的网络安全，依旧会坚守自己的职责；

“其他的幻影世界里建立的小众的社群、部落和虚拟国度，我们也会保护他们，因为他们的思想小众，他们与众不同，他们不随波逐流，他们是地球思想精神的贡献者，难能可贵而又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们也会坚定的保护他们。

“我和元老标记线先生均无心于争权夺利，无心于政治斗争，人至老年，回首一生，我们唯一留恋的就是自己一手创建的幻影世界，它就像我们的孩子，如同孩子的父母们都希望孩子能阳光健康快乐的成长，我们也不希望这个孩子走向黑暗、病态和腐烂。

“所以各位元老们，你们呢？幻影世界也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有的希望他有着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能成就最伟大的成就；你们有的希望他掌控世界上最多的财富；有的则希望他孔武有力，身强体壮，在一个暴力的世界能充满震慑力，抵御一切丑陋和暴力；有的则希望他充满快乐、恣意人生；有的则希望他能创造出人类所能想象到的所有的美。

“那么请记住你们的初衷，当看到这个孩子为了自己变得聪明，不惜去剖开别人的大脑，研究比他更聪明的无辜者的大脑，你们难道不会觉得残忍？

“当看到这个孩子为了掌控更多财富就不断绞尽脑汁制造机会从其他地方吸血？你们难道不会觉得他太贪婪？

“当你们看到这个孩子在一个弱肉强食、强者恒强的世界，逐渐变成以暴制暴，以牙换牙，以血还血，用更黑暗和更暴力的方式自己制定规则，你们会不会有一点点痛心？

“如果你们看到你们所期待的让充满快乐恣意人生，突然变成贪图享乐、玩物丧志、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你们会不会揪心？

“如果你们有一天看到他为了追究外表上的美丽，却逐渐陷入了人性的丑陋，你们会不会难过？我们为什么不能让这个孩子变得更好？而是要走向我们所期望的另一面？

“对不起，我说的不是你们想听的话。你们想听我能为幻影帝国和现实世界对战提供怎样的武器和资源，我认为当幻影世界足够强大，足够有实力，足够更好的改变人类的生活和命运，那么来自全世界广大民众的支持、热爱和拥护者就是最强有力的武器。

“我们不需要其他的武器。我不知道现实世界国家联盟究竟想对幻影世界做什么？出于政治目的，看不惯幻影世界的强大，而想完全摧毁幻影世界？还是只是想手里拿捏一些我们的筹码，好跟他们眼中全世界最强的国家平等的谈判和对话？但如果我们真的强大，真的美好，真的能给全世界带来隐私安全和自由，我们又为何不能跟他们对话和谈判？”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的沉思，元老史都力却鼓起掌，声音打破了议事厅的宁静。

“阿兰是个理想主义者，说得太好了，我都快忍不住要感动的热泪盈眶了。”他装模作样的擦去眼角的湿润。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幻影帝国这个孩子是不够完美，他越长越大，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全世界的财富流向他，全世界的科学家仰望他，全世界的民众依赖他而生活，全世界的黑帮敬畏他，全世界的人为之疯狂和沉迷，全世界的创造力在源源不断供给他，那是因为幻影帝国给他们现实世界给不了的了东西——教育、工作机会、先进的资源和财富分配方式、感受力、感知和认知边界的拓展、狂热、激情、恣意洒脱，叹为观止的创造性。

“尽管这个孩子有时桀骜不驯，有时看上去野心勃勃、有时反骨，有时不走寻常路，蔑视世界的规则，但是他并没有如此不堪，他有缺点有问题，有时也会生病，有时也会脾气暴躁，然而他现在面临危机，遭遇危险，其他人拿枪对准了他，或者想夺取他最珍贵的价值，作为家长，我们当然还是要保护这个孩子。你们大家说呢？”元老史都力的视线扫过每一位元老。

“说的对，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不保护？谁来保护？”元老雨泽说，“况且现实世界国家也都是不完美的。”

元老深渊也先生立刻随声附和起来，“阿兰的理想是我们的终极目标，理想和现实会存在偏差，但我们还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如果这个孩子生了病，我们就治病救人，如果他遇到危险，我们仍需要保护他逢凶化吉。”

“如果这孩子长了毒瘤，我们就要切除。如果这孩子犯罪了呢？”元老阿兰突兀的说，似乎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似的，“我们是让他乖乖等待世人和法律审判？还是帮他脱罪，和这世界的规则作对？”

“如果他足够强大，那么他自己就能制定规则。”元老史都力不温不火的说。

元老多米尼克的此刻内心五味杂陈，他的面孔如冰块一般凝结，他被阿兰所说触动到了。

在追求科学这条道路上，他也在反思，他自己是不是越走越远，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偏执，越来越只关注结果，不择手段，越来越丧失道德伦理？

为了维持自己在幻影帝国的地位、权力、创造财富和价值，自己不知不觉抛弃了很多东西，比如人性和良知。

元老莫哀看看手表，今天会议有些沉重，他有些头痛了。

“我们今天是不是已经讨论的足够多了。每位元老都拥有自己的资源和武器对现实世界国家联盟造成威慑，元老阿兰说的没错，幻影帝国足够的实力和强大才是最强的武器。幻影帝国的匿名性基础交给巫师会来守护，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完全被攻克。

“我们是不是该担心担心自己，既然一部分元老的真实姓名已经暴露，我们的真实姓名泄露之后，我们会不会遭遇现实世界国家联盟和国际刑警的监视？调查？甚至暗杀和刺杀？

“如果元老的匿名性都没有保证，就算巫师会真有能力保护匿名性性基础，全世界的民众又怎么如此会相信幻影帝国能做到这一点？幻影帝国的确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的确应该反思和反省。

“但在重重危机之下，我们是不是应该聚焦？一旦幻影帝国的匿名性不再被全世界所信任，我们日后还能否继续让幻影帝国保持足够的实力？幻影帝国是否会土崩瓦解？”

“既然这样，不如先和现实世界国家联盟进行谈判，弄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再做进一步的打算？”元老多米尼克表情肃穆，“资源、武器和幻影帝国的实力就是我们作为震慑对方的谈判筹码。”

元老史都力拍了拍手，寂寥的掌声回荡在空旷的会议厅中：“我们刚刚盘点了那么多资源和武器，其实真正可以对现实世界产生威慑的是元老阿兰和元老标记线先生的资源，他们两位才是我们谈判的核心筹码。”

元老史都力沉思道，他眯起眼睛，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众人的视线看向史都力，期待他的高见，“阿兰和标记线先生在现实世界所控制的网络安全公司、AI公司、量子计算公司为现实世界各国政府机构、非政府组织、核心机构提供各种技术服务，这些才是真正我们埋在暗处的武器。”

他的声音在空旷议事厅回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将目光又重新聚焦在元老阿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