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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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芳子小姐厚爱,有一事不敢相瞒,桥野大佐告诉我,加代有可能越狱。”他垂下头,非常难过,停顿一会儿继续道:“你不知道,西伯利亚的冬天是多么可怕,一个女人不仅要面对敌人,还要抵挡酷寒,即使换我也未必能够生还。”他一声长叹,放下酒杯,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多想用我的生命去替换她,完成我的誓言。”他目光带着无限柔情眺向远处,仿佛在为加代祈祷,眉宇间锁定的是真诚和情感。

川岛芳子痴痴望着对方,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她既敬佩又妒嫉,敬佩是这个男人的一片深情,妒嫉是加代居然有这么一个好丈夫。“为什么我身边就没这种男人呢?”她缓缓吐出一口烟,从烟雾中端详着欧阳功名,“我到底喜欢他什么,是为我挡子弹还是他的俊朗,或是他对爱的忠贞?”

侍者拿着一个烟灰缸放在桌上,换下旧的,然后悄悄退出。

川岛芳子弹了弹烟灰,目光又移到欧阳功名脸上,继续着心事,“好像是,也都不是。他固然勇敢,却未必能让我无法自拔,他英俊潇洒,但这并不足以令我放下做男人的誓言,对爱忠贞?更不是,一对感情至深的夫妻都会这样……”一大团烟从她口中喷出,渐渐在俩人之间形成一道雾墙。

她静静地望着烟雾中若隐若现的欧阳功名,蓦然,她心一动,“是了,他是山一般的男人,在他怀抱,何惧东西南北风。”她想到理发店前那一幕,欧阳功名舍命夺枪救她。

现在,川岛芳子才明白当时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不是害怕自己被打死,而是害怕欧阳功名受到伤害,那时,她心里对这个男人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对不起,芳子小姐,我失礼了。”欧阳功名从遐想中回到现实,见川岛芳子呆呆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真的越来越羡慕加代。”她目光流动着哀婉,似乎在为自己的命运感伤。

“芳子小姐……”

“不,你不要解释。”她掐灭烟,避开对方目光,自言自语:“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她呢?论身份,我也是贵族,配得上你们井上家族。”忽地,她盈盈起身,向欧阳功名鞠躬行礼,“平乡君,离别之际我没有非分要求,只想在这一刻请你把我当成你的新婚妻子,允许我为你献上‘濑户的新娘’。”

话已至此,欧阳功名无法拒绝,只好点头同意。

川岛芳子又是一个鞠躬,退后一步,舒袖翩翩起舞,眉宇中娇羞难隐,寸步间百媚横飞,果然把一个新嫁娘的娇、羞表达的活灵活现。

有诗为证:浓妆艳抹一场戏,

舞出广寒真心意,

瑶池不把甘露洒,

空有泪花愿君记。

川岛芳子心无旁骛,将“濑户的新娘”演绎的如泣如诉。她陶醉,她动情,被压抑二十多年的少女情愫在男人的感召下喷薄而出,在这一刻如同开屏的孔雀,绽放出女人的美丽。

一个急旋,接着又是一个急旋,舞蹈进入高潮。

欧阳功名不懂舞蹈艺术,却也看呆,忍不住鼓掌叫好。

突然,门被拉开,齐钟波圆滚滚的脑袋赫然出现。

齐钟波终于露面了。

欧阳功名扭过脸,眼皮仅仅是抬了抬,一副诧异的表情。

“王先生,数年不见,别来无恙?”齐钟波站在门口,满脸堆笑,拱手作揖。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欧阳功名眉毛一扬,低沉道。

“你马上就会认识。”齐钟波笑了笑,正想往里迈,又缩回,探头往里看了看,没有别人,于是指着川岛芳子比划着:“你,出去。”他不认识川岛芳子,以为这个穿着和服载歌载舞的女人是个艺伎。

川岛芳子满脸惊讶望着对方,旋即,面呈怒容。“你说什么?”她迈步朝齐钟波走去。

“啪”的一声,欧阳功名拍案而起,一手揽住川岛芳子纤腰,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我妻子如此无礼,川岛芳子岂是你能呼来唤去的。”

这话一出,川岛芳子和齐钟波同时吃惊。

川岛芳子让欧阳功名临时做自己丈夫仅仅是想过把干瘾,没想对方不仅答应而且在外人面前秀了一把,如真正的丈夫维护了她的尊严,这怎能不令她百感交集。此刻,齐钟波已不在她的视线内,适才的屈辱也无所谓,一脸陶醉依偎着欧阳功名,搂着欧阳功名腰身甜蜜蜜地仰望着这个男人。

齐钟波没想到艺伎变成了川岛芳子,不由大惊失色。他早就听说过川岛芳子的狠辣,只是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其相遇,现在不仅遇到而且还在这个女人的地盘上,更要命是他居然那么不客气呵斥对方,另外,从欧阳功名和川岛芳子的表情看,俩人还真是夫妻,一个欧阳功名已经让他万分紧张,再加上川岛芳子,他简直有下油锅的感觉。

不过,他反应奇快,趁俩人温存瞬间,一边倒退,一边连连点头哈腰说是认错人,扭头就走。

“平乡君,谢谢你。”川岛芳子喜极而泣,哽咽着。

欧阳功名轻轻推开川岛芳子,急促问道:“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不认识啊。”

“再想想,寺庙那个刺客的背影。”

“啊!”川岛芳子瞪大眼睛。她依稀记得那个背影的确不高、圆滚滚的,倒是和这个男人背影有点类似,“你意思他是‘佩刀’?”

欧阳功名严肃地点点头。

“哎呀,那怎么办。”川岛芳子急了。

欧阳功名紧咬牙关,杀气夺眶而出,低声道:“你马上到大堂把你司机的帽子和大衣拿来,我要去看看。”

川岛芳子慌慌张张去找司机,欧阳功名坐在门口换皮鞋,刚系好,川岛芳子也拿着外套和帽子赶回,欧阳功名顾不上穿西服,直接套上司机的大衣,并把鸭舌帽压低戴上,疾步向外走去。

来到门口,欧阳功名左右张望,大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百米开外,一辆人力车正在奋力奔跑,座位上,半截脑袋正回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