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哈哈大笑。
蓝纾秀冷眼看着他,心中暗道:“龙渊也不过如是,用笑声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龙渊笑容忽然收敛,轻声道:“姐姐定然是以为,我这次带芷霖同行是想利用她,以她为质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停顿了一下双目盯住蓝纾秀道:“我从不利用自己的女人,芷霖是我的妻子,我就不会让她介入我和令尊的政治争斗之中,此去流花城,我只是想让他们父女见面,以慰离别之情,你若是多想,我也没有办法!”
蓝纾秀道:“我怎样想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你能够对芷霖好一辈子,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开心了。”这句话说得颇有些老气横秋,连蓝纾秀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
龙渊微笑道:“你并不了解我,这也难怪,你并不是我的女人!”
蓝纾秀被他一句话说红了俏脸,秀眉微颦,心中暗怒这龙渊大胆轻薄,抬起头时却见龙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外,芳心中不禁又生出一丝惆怅,像龙渊这种气魄的男子的确是她生平仅见,她向来目光高傲,到现在能够让她心动的也只有一人而已,蓝纾秀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马上决定不继续想下去,有些烦恼还是不去招惹的好。梁轩宇很生气,可是他并没有去虚府寻仇,就算他再蠢,也明白虚无我在爷爷心中的地位,现在去闹事,只怕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然而让梁轩宇恼火的是,蓝纾秀掌掴他的事情,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传遍了整个南郡,这让他感觉到颜面无存,他不敢出门。更不敢去见爷爷,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梁轩宇龟缩在家里躲避风头的时候,丘朗居然主动登门,这是梁轩宇始料未及的,自从他和丘朗翻脸之后。两人便很少来往,丘朗这次前来不知是何目的。梁轩宇从心底是害怕这个表哥地,随着他对王位的渴求,他对丘朗的仇恨也越积越深,他甚至以为丘朗会是他登上王位的最有力对手,虽然丘朗没有任何的资格。
梁轩宇最终还是答应和丘朗见面。
丘朗此次前来乃是奉了梁靖之命,因为梁靖正在准备前往流花城的事情,对这个混账孙子也颇为头痛。
“大都督找我什么事?”梁轩宇仍然摆出一幅高高在上地姿态。
丘朗冷冷看着他。看得梁轩宇心中有些毛。直到看得他将目光垂了下去。丘朗方才低声道:“大王让我告诉你。假如你再敢去虚府闹事。他会将你永远放逐。有生之年再也没有返回南郡地机会!”
梁轩宇咽了一口唾沫。
丘朗向前一步。双目之中流露出逼人寒芒。吓得梁轩宇想说地话又咽了回去。丘朗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记住!”说完便转身离去。
等到丘朗离去之后。梁轩宇方才愤愤然跺着脚骂道:“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用这种口气说话。等我……”他本想说等我登上王位之后第一个就要杀了你。可是这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梁靖孤独地坐在铜雀楼之上。两旁铜雀飘起袅袅香烟。将他忧伤地面孔隐藏在烟雾之中。老友地离去让他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地未来。坐在铜雀楼上。外面正飘着细雨。南郡地江山景色如此朦胧。朦胧地充满了诗意。梁靖望着这湿润地天地。他地眼睛也变得有些湿润了。在他心中。这片土地等同于他地生命。他早已将自己和大康看成两个不同地部分。自从他掌控这片土地之后。这里就是梁家地。可是他活着能够保证。若是死了呢?死后这片美丽富饶地疆土还会不会姓梁?他不知道。他也无法保证。他地那个孙子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伤心。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让他怎能放心将这片疆土交到他地手上?
一阵冷风吹来。烟尘般地雨雾飘落在他地脸上。梁靖裹紧了长袍。明日他就要前往流花城。他要和蓝循、龙渊相见。他要联合两将不断衰落地萧氏彻底击垮。这件事如果能够成功。楚国地江山会变得更为壮阔。这偌大地版图需要一个强有力地领导。可是轩宇他能够胜任吗?
梁靖越想越是难过,自己辛苦一生,劳碌一生,究竟是为谁而忙?他无法继续再想下去,因为那样只会让他更加的痛苦。
他理了理纷乱的情绪,低声道:“曾狮虎!”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灰衣男子缓步来到他的身边,深深一揖道:“大王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咱们就走!”
曾狮虎愕然道:“大王不打算参加相国地葬礼了?”
梁靖黯然摇了摇头道:“徒增悲伤,算了,有些时候怀念放在心里就够了,这两日这南郡让我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我连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曾狮虎明白梁靖八成是为了孙子胡闹的事情烦恼,不参加虚无我的葬礼,十有**是不好意思面对虚家人,他默默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准备!”龙渊一行是在十六的晚间抵达流花城外的,他们从陆路抵达,可是因为路上稍稍耽搁了一些,等来到流花城时,城门已经关闭,他们唯有在城外歇息一晚,等到第二日才能入城。
流花城外河流纵横,却少有客栈,他们在周围寻了许久,方才在流花城西找到了一个渔村。从村民手中租下了几间干净的房子。
渔村的旁边就是桃花江,这里水流平缓,水面宽阔,盛产各类鱼虾,靠近江畔的地方居然有一间小小地酒馆,龙渊叫上蓝芷霖和手下前往酒馆吃饭。
因为外人很少到达渔村游玩。所以酒馆地生意平日里颇为清淡,那老板本想关门,想不到又有生意上门,忙不迭的将龙渊一行请入酒馆。
龙渊笑道:“我们从外地刚刚来此,因为错过了入城地时机,所以才在渔村留宿,今儿想在这里好好喝上一番,不知有什么上好地下酒菜?”
那老板笑道:“桃花江盛产鱼虾,我这儿鱼虾全都是最为新鲜的!”
龙渊笑道:“拿手的好菜只管端上来。再拿两坛好酒,我们好喝个痛快!”虽然是乡村野店,可是那店老板的手艺却颇为不俗。龙渊经历连日奔波,的确有些疲惫,不经意之中多喝了两杯,蓝芷霖虽然是女儿家,可酒量也是不弱,陪着几人一杯杯的饮下,喝到最后反倒是她最为清醒。
离开酒馆地时候已经是霜华漫天,龙渊望着远处满江银灿灿粼光荡漾的情景,心中不觉一动。他握住蓝芷霖的纤手道:“我们去江边欣赏月色!”
宗霆汉、陈化、耶律峰三人本想跟去,可是龙渊瞪大了眼睛道:“我们两个散心,你们也要跟上来吗?”
宗霆汉已经喝多了,大着舌头傻笑道:“不敢,打扰了公子的好事我等可担当不起!”若非喝多他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蓝芷霖嗔道:“宗大哥胡说什么?”
陈化笑着拉着宗霆汉走开。
龙渊看了耶律峰一眼,他知道耶律峰肯定不会离去,不过他识趣得很,知道保持和自己的距离,龙渊拖着蓝芷霖的纤手摇摇晃晃的向江边走去。望着眼前月满拦江的景色,龙渊不禁触景生情,高声吟诵道:“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蓝芷霖自幼饱读诗:“你诗兴大,看来今晚的心情不错!”
龙渊呵呵笑道:“诗兴大。嗯嗯。此时却是水性大!”他果然有些醉了,感到尿意急迫。解开裤带对着满江的江水钟情流淌。
蓝芷霖虽然和他已经成为夫妻,可是龙渊这般癫狂地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俏脸不禁红了起来,扭过身子,那可怕的哗哗声仍然不断传来,龙渊此时望着满江的波光居然还能够诵出一句:“疑是银河落九天!”
蓝芷霖又是害羞又是好笑,看到龙渊的醉态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龙渊听到她笑,转过身来。
蓝芷霖出一声娇呼,这该死的醉猫,竟然有几滴落在了她的长裙之上。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龙渊果然是诗兴大。
蓝芷霖给了他一个暴栗:“去你的杏花雨,老老实实给我坐下,清醒清醒!”
好说歹说,龙渊总算肯安分的在江滩巨石上坐下,蓝芷霖打湿了丝帕,用清凉的江水为龙渊擦拭额头让他地酒意尽快褪去。
龙渊拉着蓝芷霖的纤手,将她拥入怀中,不无感慨道:“有些时候我常常会想,若是能够这样平平静静的度过一生倒也逍遥,倒也自在!”
蓝芷霖深情的看着爱郎,伸出春葱般的手指轻点着他的鼻尖:“虽然我也很想,可是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龙渊睁大了眼睛。
“因为你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龙渊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摊开双臂,仿佛要将这无垠的水天拥抱于怀中一样,沉醉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是不是一个好人?”
蓝芷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龙渊却摇了摇头:“我希望多年以后,别人不用好或坏来评判我!”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而明亮,仿佛可以穿透这浓浓的夜色,拨开这重重的黑幕,看到他一统江山的未来。
蓝芷霖望着龙渊的美眸中充满了崇拜。
此时此刻,卢蕈儿和石娃子一起也坐在桃花江畔,和龙渊凝望着同一轮明月,篝火熊熊,映红了石娃子年轻的面孔,短短的半年之间,石娃子成熟了许多,折断的右腿在卢蕈儿地妙手医治之下竟然神奇地痊愈了,他忽然站了起来,手中的枯枝向前方刺去,这次地目标并不是卢蕈儿,石娃子已经明白自己不会是卢蕈儿的对手,所以他没必要自找苦头。卢蕈儿冷冷看着石娃子,这是个奇怪的孩子,他的意志就像经年日久的老竹,坚韧的不可思议,坚韧的让卢蕈儿都感到害怕,她无数次动过杀死石娃子的念头,可是每到最后她都将之否决,自从石娃子说过终有一日要杀死她之后,整个人突然变得平和了起来,眼中也看不到过去那种凶狠的戾气,他开始醉心于修行武功,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主动求教于卢蕈儿。而卢蕈儿也是有求必应,她会指出石娃子的不足,并在关键之处进行点拨。
两人的关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师徒。
石娃子练完剑法之后,将木棍投入篝火之中,重新在原处坐下,他笑眯眯看着卢蕈儿,忽然道:“你杀不了龙渊!”
卢蕈儿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石娃子。
石娃子又道:“那个飞羽令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你一个前辈高手,一个自诩为宗师级别的人物,想要用卑鄙的手段去胁迫人家?”
卢蕈儿淡然道:“鬼域的事情你不会懂!”她已经将石娃子的挑衅和讥讽当成了一种磨练。
石娃子忽然道:“我很奇怪,你这辈子究竟有没有被男人喜欢过?”
卢蕈儿内心宛如被毒蛇咬了一般,明眸之中流露出怨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