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循不无欣赏的看着周龙山,蓝芷云的目光中却找不到任何的温情,周龙山拱了拱手道:“将军,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他转身向山下走去。
望着周龙山远去的背影,蓝循不禁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芷云,他毕竟是你的未婚夫婿,你怎可对他如此无礼?”
蓝芷云撅起樱唇道:“我跟他合不来……”
蓝循凝望女儿充满惆怅的眼眸,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揽住女儿的肩膀,带着她走到铁固山的最顶端,轻声道:“龙山为人机敏,考虑事情周到缜密,外貌也十分的英俊,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何不喜欢他?”
蓝芷云道:“女儿想找的是一位像爹爹一样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蓝循哈哈笑了起来,他对女儿向来宠爱,轻轻拍了拍女儿的秀发道:“你这丫头,终究还是被我惯坏了。”随即又感叹道:“这也难怪,你自小跟随我在军营之中,见惯了刀枪剑戟,所接触的全都是粗豪勇武的男儿,龙山自然不是你理想的对象。”
蓝芷云道:“爹爹这样说,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我和他的婚事?”
蓝循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低声道:“我和你周伯父乃是刎颈之交,答应过的事情,岂能反悔?”
蓝芷云咬了咬樱唇道:“可是……爹爹难道不管女儿的幸福了?”
蓝循目露犹豫之光,女儿已经多次向他表示对周龙山毫无感觉,若是自己强迫女儿嫁给他。只怕这段婚姻不会幸福,可是若是解除了婚约。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友?蓝循内心陷入极大地矛盾之中。
蓝芷云轻声道:“爹爹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蓝循内心一怔,流露出一丝愠色:“芷霖是你的亲妹子……”话刚刚说出口。他顿时明白了女儿地本意,低声道:“你是说纾秀?”纾秀乃是蓝循的养女。
蓝芷云点了点头。
蓝循嘴唇抿起,目光投向远方地天际,过了许久方才道:“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
周龙山独自坐在营帐之中,虽然他已经投奔蓝循一年有余,可是心中仍然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外人,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到蓝芷云对待自己的冷漠。上次蓝循让他和蓝芷云一起前往东都,可能就是为了培养他和蓝芷云之间的感情,这趟旅程两人却是相敬如冰。蓝芷云对自己丝毫不假以辞色。
想起刚才在铁固山上的情景,周龙山不禁摇了摇头,拿起案上的兵书,内心之中的烦闷只能靠看书来排遣,他对自己的才学向来拥有自信,可是蓝循虽然每次都表现出尊重他的意见,可是真正采纳的却是极少,周龙山甚至偶尔会产生明珠暗投的感觉。林雷
门外响起一个洪亮地男声:“龙山在吗?”
周龙山慌忙站起身来,从声音中他已经听出来得是蓝循的长子蓝洛:“在!”
蓝洛微笑走入营帐之中。
周龙山将蓝洛迎入帐内落座,亲自倒了杯茶水递到蓝洛的手中。恭敬道:“什么风把蓝将军吹过来了?”
蓝洛哈哈笑道:“咱们就快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气。”
周龙山笑道:“在军中原是应该的。”
蓝洛啜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今日原不该我来说这件事,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由我这个做大哥的硬着头皮过来说这件事了。”
周龙山隐约猜到蓝洛这次前来定然是为了他和蓝芷云的亲事,心中暗暗欣慰,来到这里这么久,总算谈及了自己的亲事。他恭敬道:“蓝大哥有什么话。只管对我吩咐!”
蓝洛点了点头道:“龙山,咱们既然是一家人,我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和芷云从小便订下了婚约,爹爹将你早就当成了女婿看待。我们也当你是自家的兄弟。”
周龙山道:“你们一家对我的恩情。龙山会铭记于
蓝洛故意板起面孔道:“刚才说过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怎么又说起来了?”他顿了顿道:“龙山啊。你性情儒雅,待人宽厚,是位仁厚地君子。”
周龙山谦然一笑。
蓝洛又道:“可是芷云这丫头从小让我们娇纵惯了,性情宛如男孩子一般狂野。”
周龙山道:“她只是任性一些,算不上什么缺点。”
蓝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能够忍让她,不过能忍她一时,难道能忍她一辈子吗?”
周龙山低声道:“蓝大哥放心,我不会和芷云斗气的。”
蓝洛道:“你虽然这样说,可是我们蓝家却不忍心看着你受委屈。”
周龙山内心一震,他抬起双目,目光充满错愕的望向蓝洛,从蓝洛的话锋之中,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可是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洛看着周龙山的眼神,也不免感到有些惭愧,虽然他也感觉到周龙山配不上自己的妹子,可是在这件事上毕竟是他们蓝家亏欠了周家。蓝洛低声道:“所以爹爹决定,将我另外一位妹子纾秀许配给你,纾秀秀外惠中。知书达理,容貌出众。一定能够做你的好妻子……”
蓝洛下面地话周龙山一句也没有听下去,整个人木呆呆坐在那里。仿佛坠入梦境。
蓝洛看到他如此表情,也停住说话,轻轻拍了拍周龙山地肩膀道:“龙山!”
周龙山如梦初醒般舒了口气,低声道:“纾秀?”
蓝洛点了点头道:“不错!纾秀!”
“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仔细考虑一下。”
蓝洛有些鄙夷的看了周龙山一眼,在他看来纾秀嫁给周龙山也是一种恩赐,他起身道:“希望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蓝洛走后,周龙山久久呆坐在帐内,一种前所未有地羞辱感笼罩了他的内心,原来在蓝氏每一个人地心中都从未真正看起过他。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来到供奉父亲灵位的供桌前,轻轻抚摸着父亲地灵位,泪水已然模糊了他的双眼。周龙山心中默默道:“爹爹,你看错了蓝循,你可以为他而死,而他却辜负了你对他的一片真诚。”
多日以来的隐忍化作泪水簌簌落下,周龙山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想起蓝芷云鄙夷冷酷的目光,心中恨不能即刻离开这个地方。他堂堂七尺男儿为何要寄居在他人屋檐下,遭受别人的冷遇和白眼?
初春时分,梓潼城迎来了第一位使臣,来自吐蕃地使臣扎西浦发。
龙渊静静坐在白虎堂内,双目凝望着趾高气扬负手走来的吐蕃使臣,内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愤怒,吐蕃人果然够猖狂,杀死了自己的二百多名手下。抢走了他的马匹,现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来到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身为一方之主,龙渊毕竟保持着应有的风度,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扎西浦发右手贴在胸口。向龙渊行礼道:“吐蕃使臣扎西浦发见过西川王!”在他们看来。龙渊统领西川自然就是西川的王者,所以自行给龙渊起了一个封号。
龙渊淡淡点了点头道:“赐座!”
扎西浦发并没有立刻去坐下。而是奉上用羊皮书写地国书道:“这是我家大汗给你的国书!”
狄惊雷走了过去,从扎西浦发手中接过国书,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来到龙渊身边,将国书交到他的手里。
龙渊展开国书,上面是用吐蕃文所写,他根本不认得一个字。
扎西浦发朗声道:“大王召集十万吐蕃勇士,三月之后即将东进,直取西川,你等若是识趣,便奉上黄金五十万两,绸缎五万匹,割让卫城以西的全部土地,方可免去这场战争,否则我十万吐蕃勇士东进之日必让这片土地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龙渊还没有说话,狄惊雷已经怒不可遏的骂道:“放屁!你他娘的给我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轮得到你来撒野!”他抽出大剑大踏步向扎西浦发走了过去,凛冽的杀气已经蔓延到方圆一丈的范围内。
那扎西浦发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畏惧地神情,傲然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号称礼仪之邦,我看也不过尔尔!”
龙渊微笑道:“大哥!”狄惊雷须发根根竖起,狠狠向扎西浦发挥了挥拳头,方才还剑入鞘。
龙渊扬起手中的羊皮卷,然后不屑地抛在地上:“这国书上写得想必是刚才你说的那番话?”
扎西浦发点了点头。
龙渊道:“回去告诉你的可汗,他若是一个人过来,我会好酒好肉的款待他,他若是十万人来,我便让他带着十万具尸首回去,他若是一百万人来,也是一样!”他地这句话掷地有声,绝没有任何地回旋余地,扎西浦发听得心惊肉跳,从龙渊的表情之上看不到丝毫地恐惧。
扎西浦发低声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龙渊哈哈大笑道:“没理由你们打到门前,还让我张开双臂欢迎你们!”
扎西浦发捡起地上的国书,大声道:“告辞!”
“慢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运春站起身来。
扎西浦发愕然向他望去,不知这个汉人是不是又想刁难自己。
诸葛运春道:“前些日子,我们有二百名士兵在吐蕃境内被杀,不知这件事跟你们的可汗是否有关?”
扎西浦发点了点头道:“那二百名士兵试图刺探我吐蕃的军情,所以被可汗下令处死!”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好!我家公子也已经拟好了一份国书,委托你给你们的可汗送回去。”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国书交给扎西浦发。
扎西浦发将国书收好。
诸葛运春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其中的内容?”
扎西浦发没有说话,他已经感觉到周围将领对他的杀意,若是出言不慎,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诸葛运春道:“如果你们的可汗赔偿二百名士兵每人一万两黄金,送上一万匹骏马,再为他们举行国葬,让贵国的公主前来为奴,侍奉我家公子,或许吐蕃还可以避免一场灾难,否则你们很快便会看到吐蕃的每一寸土地上流满你们的鲜血!”
扎西浦发双目燃起仇恨的火焰,他恨恨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响起一片哄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