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静静躺在浴桶之中,水温早已变冷,他整个人就这之中,默默流泪,在龙玄骄为他而死的刹那,他感受到身为龙氏子孙的那份尊崇与骄傲,他的身上不仅仅流淌着龙氏家族高贵的热血,更肩负着每一位龙姓子孙的期望。为了惨死的兄长,他更要好好活下去,他要善待纵雪,他要报复萧氏兄弟,让他们兄弟品尝到失去亲人的那种痛彻心扉的苦楚。
妙婵轻轻叩响了房门:“你有没有事?”,龙渊已经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时辰,却始终没有见他出来。
龙渊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他慌忙在水中将脸上的泪痕洗净,擦干身躯,换上专门为他准备的蓝色武士服。走出门外,看到妙婵静静站在那里,身穿黑色长裙,更显肌肤娇艳如雪,手中握着一把红伞,如丝般的细雨仍然在夜空中延绵不绝的飘荡着。
“她受了些惊吓,有些发烧,我哄她刚刚睡下!”
龙渊点了点头,抿起嘴唇看了看阴沉的夜空,看不到月光,也找不到一颗星辰。
妙婵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今晚是中秋佳节!我备了两样小菜,一壶薄酒,咱们一起喝上两杯吧!”
烛光下纵雪双目紧闭,黑长的睫毛之上犹自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宛如晨间饱含露水的鲜花。
妙婵看了看纵雪小声道:“若我是你,也舍不得让她嫁给别人。”
龙渊仍然没有说话。拿起酒壶自己斟满了酒杯,默默倾洒在地上。
妙婵看出他神情有异,一概往日妩媚调笑的模样,小声道:“你哭过?”
龙渊双目圆睁看着妙婵,嘶哑着喉咙道:“我为何不可以哭?”
妙婵咬了咬下唇,若是在平时定然会跟龙渊针锋相对地争吵起来,此时却鬼使神差般选择了忍受,拿起酒壶为龙渊重新斟满,轻声道:“你心情若是不好。便少喝两杯,免得伤了身子!”
龙渊仰首将那杯酒饮尽,妙婵又为他倒满,却听龙渊道:“有个人我从未真真正正去珍惜过。当我失去的时候,方才发现他的可贵……”
妙婵望着龙渊在烛光下悲怆的轮廓,一双美眸宛如烟雨般朦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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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远和萧牧野兄弟二人对坐在那里,两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桌上摆放着满满一桌酒菜,两人却都没有动筷的意思。
身为兄长的萧牧远率先打破了沉默,低声道:“牧野,弟媳为何今晚没有过来?”
萧牧野脑海中仍然在晃动着龙玄骄临死前的一幕。直到萧牧远再次呼唤他的名字,他方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低声道:“我从未见到他这个样子……”
萧牧远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萧牧野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显王龙玄骄。他同样忘不了龙玄骄临死前的眼神。这窝囊一辈子地蠢材,在死前竟然爆发出如此的勇气和胆量。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萧牧野道:“他还有兄弟?”
萧牧远愣了愣,随即想起龙玄骄被自己刺杀时的那句话:“兄弟?他哪里还有什么兄弟……”
萧牧野充满迷惘道:“难道他说的是皇上?”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可是皇上已经死了……”
萧牧远低声道:“并没有看到他地尸首,也许他从康都逃走也未必可知?”
两人的目光相遇都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萧牧远自行否定了这个念头:“想来是那傻子胡说八道,牧野,纵雪的事情怎么办?咱们虽然暂时瞒过了娘,可是这件事终究还是要被她知道!”
“只要她还在东都,就一定逃不出去。”
萧牧远颤声道:“你说她……她会不会藏在显王府中?”
萧牧野摇了摇头道:“放火之前,我已经让人仔仔细细将整座王府搜了个遍,应当没有任何的疏漏,再说我还留下了几名武士观察王府火场地动向,力求万无一失……”
萧牧远道:“龙玄骄只是一个傻子,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很有可能,如果这件事有人指使,那么纵雪的出逃极有可能在事先便有了详尽地计划。”
萧牧远咬牙切齿道:“一定要将隐藏在幕后地人抓出来!”
此时门外一名将领带着风雨走了进来,在两人面前跪下,惊声道:“启禀王爷,启禀大将军,大事不好,负责在王府火场驻守地六名武士全都被杀了,现场惨不忍睹……”
萧牧野霍然站起身来,失声道:“怎会这样?”
萧牧远大声道:“有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
那将领摇了摇头。
萧牧野怒吼道:“马上传令出去,东都城全城戒严,就算将这座城池翻他个底儿朝天,我也要将凶手找到!”
那将领点了点头准备离去,却被萧牧远阻止,萧牧远低声道:“牧野,处理这件事一定要谨慎,万万不可冲动,今日是中秋节,如果我们突然实行全面戒严,势必会让百姓惊慌,更何况梁氏、蓝氏地使臣还在,纵雪失踪之事能压住一天还是暂且压下来。”
萧牧野握紧拳头狠狠捶打在身边的墙面上,声音低沉道:“娘那边我们该如何去交代?”
萧牧远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向她说……”
话音未落一名宫女慌慌张张进入房内,惊声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萧老夫人她……她忽然昏了过去……”
兄弟二人都是一惊,萧牧远率先清醒过来,暴吼道:“快去找请太医!”
萧牧野已经大步冲了出去。
普恩宫
夫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躺在床榻之上。一旁两碌着。
看到眼前情景,萧氏兄弟地双目同时湿润了,萧牧野抓住其中一名太医关切道:“我娘她怎样了?”
那太医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人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受了些惊吓,所以……”
萧牧野双眉紧皱:“她老人家住在深宫之中,怎会受到惊吓?”他转过身去,几名守在一旁的宫女一个个吓得垂下头去,萧牧野正要发问之时,却听到母亲舒了一口气。悠然醒了过来。
两兄弟慌忙围了上去,萧老夫人神情极其虚弱,目光从他们两人的面上逐一扫过,无力道:“你……你们……把纵雪给我找回来……”
兄弟二人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这件事终于还是有人走露了风声,萧牧远装出笑脸道:“娘……纵雪去了二弟府上,弟媳病了,所以特地让她过去相陪。我们已经让人去接她过来了!”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合理,萧牧野连连点头。
萧老夫人含泪摇头道:“你们觉着我老了,骗我是不是?这宫内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纵雪被人掳走了。你们却偏偏瞒着我,以为我这个老太婆不中用是不是?”
萧牧野含泪道:“娘,你听哪个胡说。纵雪明明就在我府……”
萧老夫人忽然扬起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萧牧野被打得懵在那里。
萧牧远陪笑道:“娘……”萧老夫人也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周围众人看到情况不妙。一个个悄悄退了出去。
萧老夫人手指颤抖的指向他们:“刚才你们来陪我吃饭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们……你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愤怒让她瘦弱的身躯不断发抖。
萧牧远含泪道:“娘。你别生气……我们再不敢骗你什么……”
萧老夫人重重点了点头道:“我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一定要把纵雪给我找回来,纵雪一日不会来,我便粒米不进,我便把自己活活饿死!”
两兄弟闻言都是大惊失色,连连向母亲叩头,萧老夫人重新躺了下去,双目紧闭再不向他们看上一眼。
虽然萧氏兄弟竭力想掩盖纵雪失踪的消息,可是在一夜之间整个东都城已经传遍,几乎所有人都在悄然谈论着纵雪失踪地事情,这件事是龙渊刻意放出风去,让萧氏兄弟的处境越发窘迫。
萧牧远自从表示自己要从权位上退出后,便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了萧牧野,自己当真不再过问外面的事情,安安心心守在母亲地身边尽孝,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娘,你好歹吃一些……”
萧老夫人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进食,整个人身体状况很差,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她就要支撑不住了。她缓缓睁开双目,由于脱水严重,此刻她眼窝深陷,双目凸出,眼神黯淡无光:“我要纵雪……”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娘,牧野已经派人去找,我想很快就能够找到纵雪!”
萧老夫人流泪道:“我错了,明明知道纵雪会不开心,我为何要她嫁给那个梁轩宇?我为何这么糊涂?”
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道:“婆婆!你今日好些了吗?”
萧牧远回身望去,却是弟媳宋曦君到了,他站起身来,神情黯然道:“弟媳,你来得正好,娘始终不不愿意吃饭,你帮我好好劝劝她吧。”他转身向宫外走去。
宋曦君点了点头,将带来的食盒放在床边几上,握住萧老夫人瘦削地手臂,颤声道:“婆婆!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牧野和大哥他们正在到处寻找纵雪,就算能够找到纵雪回来,您若是不吃不喝,只怕身体也撑不住了……”
萧老夫人泣声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儿子儿子一个个忙着做什么大事,女儿又生气离开了我,难道我注定要孤孤单单一辈子吗?”
宋曦君看婆婆如此难过心中也是柔肠寸断,打开食盒道:“娘,我刚刚为你熬了一些燕窝粥,您多少吃一些,若是纵雪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只怕也要伤心落泪,你不想她再为你伤心是不是?”
萧老夫人含泪点了点头。
宋曦君扶着萧老夫人坐起,然后打开食盒,取出燕窝粥,小心喂她吃下。
萧老夫人一边吃着,泪水却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坚持将那碗粥吃完,低声道:“曦君,还好有你这位好媳妇在我的身边……”她忽然留意到宋曦君白璧般的颈部有一道青紫的淤痕,内心一怔,颤声道:“你脖子上怎么了?”
宋曦君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惊慌道:“没……没什么……”
萧老夫人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到自己的身边,拉开她地领口,却见她地肩头之上也有数道伤痕,这下看得更加清楚:“是不是……是不是牧野打你?”
宋曦君拼命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仓惶站起身来,想要逃走,却听身后萧夫人凄然哭泣起来,老夫人捶胸道:“我今日才明白,为何中秋那日你不过来,原来都是那个孽障作恶……”
“婆婆……你误会了……”宋曦君想要劝慰萧老夫人,自己却感到一阵酸楚,忍不住落下泪来。
萧老夫人紧紧握住宋曦君地纤手,含泪道:“曦君,回头我便找那个孽障算账,他怎样打你,我百倍给你讨回来,我要让他知道,谁敢欺负曦君,我这个老太婆绝饶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