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锋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庙之中,他坐起身来,却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重新躺倒在地上。
一个神情冷峻的年轻男子从门外走入,他手中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草药,来到耶律锋面前,低声道:“你醒了?”
耶律锋点了点头:“这是哪里?我……我主公呢?”
那男子正是龙渊的手下秦晖,他奉了龙渊的命令留意耶律锋一行人的动向,想不到昨晚却目睹了耶律锋带人刺杀完颜兀赤的一幕,在耶律锋等人离去以后,秦晖从胭脂湖上救起已经昏迷不醒的耶律锋,将他带到附近的一座荒废破庙之中。
秦晖帮助耶律锋坐起身来,将草药喂他喝下,然后方才低声道:“你的同伴全都被人杀了!”
耶律锋虎目含泪,唇角的肌肉剧烈颤抖了一下,过了许久他方才控制住内心的悲愤之情,嘶哑着声音道:“是谁杀了他们?”
秦晖摇了摇头:“我只是偶然经过,发现你的时候惨案已经发生!”
耶律锋悲吼道:“我要去找他们拼命!”他试图站起身来,却被秦晖牢牢摁住:“你这个样子去找谁拼命?更何况你连杀手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耶律锋双目布满血丝,他怔怔的看着秦晖,终于无力的垂下头去。
秦晖拍了拍他的肩头:“一切都要等到你养好伤再说,这里十分地僻静。应该不会有人找到,我每天会定时给你送吃的过来,等找到更为稳妥的落脚地,再带你离开。”
耶律锋咬了咬下唇,转向墙角,热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秦晖暗自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庙门,来到庙前空地,龙渊和狄惊雷正在那里等着他。
龙渊道:“他情况怎样?”
秦晖苦笑道:“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不过伤势很重,没有一个多月只怕难以彻底复原。”
龙渊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三名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是女真国三王子完颜兀赤和他的两名手下。看情形他们是从心瑶行宫的方向过来。”
狄惊雷道:“这拓跋洪烈当真辣手,竟然毫不犹豫的将女真国三王子诛杀!”
龙渊的双目望向远方地胭脂湖,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拓跋洪烈杀死完颜兀赤。将东都本已错综复杂的局势进一步推向混乱之中,这样的结果虽然也是他乐于见到,可是心中却蒙上一层厚重的阴影,拓跋洪烈这样做地目的不仅仅是处于对女真国的仇恨。更是想让已经四分五裂的大康局势陷入不可收拾地混乱局面。完颜兀赤之死,很快就会传入女真国内,他的父兄十有**会将这笔账算在萧氏的头上。
秦晖低声道:“公子。要不要将这件事的真相透露出去?”
龙渊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在这场争斗之中。我们只是看客!”他向前走了一步:“完颜兀赤之死势必会让北疆地形势突然变得紧张,萧氏未来的情况不容乐观。我相信这更促进了他们和谈的决心,不过蓝氏和梁氏会不会趁机开出条件就不知道了。”
狄惊雷感叹道:“真他娘地复杂,想想我地脑袋都大起来了。”
龙渊笑道:“我本来以为胡国首要地目标乃是蓝氏,现在看来,他们最想对付的还是女真。”
狄惊雷道:“你让我散布先帝密诏地事情,我已经四处传了出去,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龙渊道:“有没有效果并不重要,我们的目的是将东都这池水搅得越混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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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萧牧远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泥塑般坐在那里,陷入深深的震惊中。
廖其园颤声道:“女真国三王子完颜兀赤和两名手下被诛杀于胭脂湖畔,他们的首级被人割走,高悬在东都祭天坛门外……这件事只怕已经张扬出去了。”
萧牧远怒吼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日凌晨!”
萧牧远霍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传令出去,马上全城戒严,寻找杀害完颜兀赤的凶手!”
廖其园苦笑道:“王爷,这根本就是一桩无头血案,我们哪里去查?今日便是三方会谈之时,若是搞得东都风声鹤唳,人家又会作何感想?当务之急乃是以会谈为重,稳定中原局势,然后在想如何应对女真之事。”
萧牧远不安的来回踱步,整个人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完颜兀赤之死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件事的影响非同小可,萧牧远已经预感到北疆骤然严峻的局势,这件事宛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廖其园又道:“臣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
萧牧远不耐烦的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心情,日后再说!”
“可是这件事关乎到二公子!”
萧牧远微微一怔,声音低沉道:“你说!”
“臣发现林恒安最近和二公子接触频繁,所以特地去查了查他!结果发现,林大人在前些日子借着筹备登基大典之事中饱私囊,这件事已经被人呈给了工部尚书宋大人,可是事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想来是被二公子压下来了。”
萧牧远双目掠过一丝寒意。
廖其园道:“其实林大人在康都之时便犯过几次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太师念他是自己的门生,所以对他格外宽容。”
萧牧远冷冷道:“这
以后自会追究!”
廖其园道:“王爷,完颜兀赤前来心瑶行宫的事情只有很少人知道,朝内除了你我之外。便只有林恒安!”
萧牧远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
廖其园道:“假如林恒安和二公子之间有所默契,这件事他未必不会透露出去!”
萧牧远恨恨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昨晚宋曦君地出现,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本在计划之中?他压低声音道:“你去将林恒安给我找来,我马上要见到他!”
萧牧远越是生气的时候,表情却变得越发和蔼,望着眼前的林恒安,他的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林大人这两日帮我招呼各方特使,想来一定十分的辛苦。”
林恒安恭敬道:“王爷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微臣。那是对我的信任,臣唯有鞠躬尽瘁方能报答王爷的恩情。”
“很好,林大人真是让我感动!”萧牧远慢慢走到林恒安地面前,双目含笑看着林恒安:“女真国三王子死在了东都。你知道吗?”
林恒安点了点头:“王爷,这件事在东都之中已经传开了,只怕对萧氏不是什么好事!”
“你以为我应当如何做呢?”
林恒安道:“完颜兀赤的死讯只要传入女真,势必引起女真国举国震怒。北疆的战火一触即发,我看当务之急乃是迅速加派兵马前往北疆,提醒二公子留意女真人的动向,尽快做好战争地准备!”
“很好!”萧牧远在林恒安的面前停下脚步。目光却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我听说林大人得到了不少的银子,还没有来及向你道贺呢。”
林恒安面色一变,颤声道:“臣不明白王爷说什么?”
萧牧远哈哈大笑道:“我将登基大典的事情交给你。你便是如此对待我地吗?”
林恒安吓得面如土色。此时他已经明白。萧牧远确实知道了自己中饱私囊之事,慌忙在萧牧远的面前跪下。颤声道:“王爷……臣……臣知道做错了事情,可是我……我已经将所有的银子都补了上去,这件事二公子知道……”
“二公子知道?”
林恒安连连点头。
萧牧远冷笑道:“二公子还知道什么?”
林恒安看到萧牧远的表情,方知自己又说错了话,跪倒在萧牧远面前连连叩头道:“臣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欺瞒王爷一句话,求王爷饶了我这一次。”
萧牧远叹了一口气:“林大人,你是我爹地门生,咱们相交多年,我一直都很看重你,贪没的那点银子跟咱们的交情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
林恒安痛哭流涕。
萧牧远拍了拍他地肩头:“你认识我这么多年,竟然不了解我,我为人最是宽容,可是……”萧牧远停顿了一下,室内地空气陷入可怕地沉默之中,林恒安能够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萧牧远地声音再度响起:“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他左手抓住林恒安的发髻,右手闪电般抽搐了腰间的短剑,狠狠从林恒安的咽喉处划过,林恒安的眼前看到一片狂喷而出的鲜红,当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血液,惊恐的想要嚎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息,身体在抽搐中慢慢向地上倒去。
萧牧远充满鄙夷的看着林恒安倒在血泊中的尸首,冷冷说道:“廖大人!你进来!”
廖其园战兢兢从门外走入,看到室内凄惨的一幕,他险些被吓得昏了过去。
萧牧远指了指林恒安的尸首道:“剩下的事情你来处理!”
廖其园剩下的只有点头的份儿,他忽然发现没有人真正了解萧牧远,此人过去表现出的宽容大度根本就是一种伪装,看着眼前的萧牧远,他感到一种错觉,似乎萧逆寒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萧牧远低声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我注定没有一日的安稳日子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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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曦君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明显的感觉到憔悴了许多,她轻轻拢起长发,拿起胭脂在苍白的俏脸之上涂抹了少许,房门被轻轻敲响。
宋曦君轻声道:“聂岚,我就快好了,你们去备车吧!”
房门被缓缓推开,萧牧野卓尔不群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宋曦君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迅速站了起来:“牧野!”,明澈的美眸中涌出晶莹的泪光。
萧牧野英俊的面庞带着温暖的笑意,他张开双臂,将妻子的娇躯拥入怀中:“曦君,你辛苦了!”
宋曦君摇了摇头,忍不住落下泪来:“你怎会突然回来?”
萧牧野低声道:“如此重要的和谈,我怎会错过?”
宋曦君挽着他的手臂来到室内坐下,轻声道:“回来就好,你可知道这段日子,东都发生了多少事情?”
萧牧野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
“大哥变了!”
萧牧野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双目之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他仍然是我的大哥!”
“可是他未必还当你是他的兄弟!”
萧牧野沉默不语。
宋曦君道:“他要将纵雪嫁给梁轩宇!”
萧牧野黯然叹了一口气道:“若然我处在大哥的位置上,我也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