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也是动了真怒:“不卖!就算你出一百倍,一我都不卖!”
梁轩宇双目之中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虚翰良对他的脾性已经十分了解,知道平南王梁靖素来宠爱这个孙子,过度的溺爱让梁轩宇养成了骄横狂妄的性情,他平日里喜怒无常,稍不如意便会拔剑伤人,这次他们是奉了平南王梁靖的命令前往东都会谈,本来由虚翰良承担此事,临行之时平南王梁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让梁轩宇随同虚翰良一起前往,一路之上这小子让虚翰良头痛不已。
封州已经是萧氏的势力范围,这梁轩宇竟然还像过去在平南王的领地上一般任性胡为,虚翰良暗暗感叹之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为他出头,务必要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看到双方僵持不下,他的目光落在龙渊三人身上,龙渊此时已经经过易容,肤色黝黑,再加上他身材已经比在康都之时长高了许多,虚翰良并没有将他认出,缓步来到他们面前,微笑道:“三位兄台,不如我出双倍的价钱换取你们的上房,至于你们住宿的开销也全部算在我的账上如何?”
狄惊雷醋钵大的拳头重重在桌上一顿,震得筷笼中的竹筷都跳了出来,他怒吼道:“不换!”
龙渊却微微一笑:“大哥,不过是两间上房罢了,何苦为难这位先生!”他起身向虚翰良做了一揖,微笑道:“那两间上房先生就让给先生。至于银两,我们也不缺少!大家萍水相逢就是有缘,你们只管拿去用就是!”
龙渊既然发话,狄惊雷也不好发作,只能上柜台前让那掌柜将上房换成普通客房,店老板也是十分感动,他毕竟是开门做生意,也不想得罪主顾,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反倒是那个梁轩宇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谢意。一双眼睛冷冷盯住龙渊,心中暗骂龙渊多事。
龙渊三人返回房内安顿停当,来到大堂吃饭,那店老板看到龙渊他们过来。慌忙让伙计去准备酒菜,真挚道:“今晚多亏公子帮我解围,这顿饭就算在我地账上!”
龙渊呵呵笑道:“出门在外,一定要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区区小事,老板何须记挂在心上,吃饭自然要给银子。你只需让厨子把拿手的好菜给我们端上来就是!”
店老板连连点头。
酒菜很快便端了上来,狄惊雷迫不及待的打开酒坛,给自己先倒上满满的一碗。仰首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抹干唇角道:“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秦晖笑着摇了摇头。为龙渊和自己斟满了美酒,龙渊端起酒碗道:“今儿晚上咱们兄弟放开肚子喝,明儿睡个懒觉,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出发!”
三人同时举起酒碗碰了一下,一起把酒喝干,这秦江春酒性甚烈,龙渊喝到喉中只觉着一股辛辣的热流滑了下去,周身的体温噌地一下提升了起来,他张大了嘴巴,好久方才缓过劲来:“好劲!好辣!”
狄惊雷哈哈大笑:“辣才够劲!这秦江春果然名不虚传!”
龙渊笑道:“我的酒量只能喝这一碗,不然明天只怕爬不起来了!”
狄惊雷兴致颇高,向秦晖道:“咱们两个比拼一下酒量,看看究竟是谁更大一些。”
秦晖微笑道:“我不如你,何须再比!”
“不比怎么知道?”
龙渊开怀笑道:“今晚反正没有什么事情,你们敞开怀抱只管喝,我来做个公道!”
秦晖点了点头,向那店老板道:“老板!先拿两坛秦江春过来,这样一碗碗的喝忒不过瘾!”
狄惊雷瞪大了眼睛,秦晖在气势上已经先压了他一头。
两坛秦江春放在桌上,狄惊雷和秦晖同时拍去坛口地泥封,端起酒坛仰首大口大口的喝下。
店老板和那帮伙计还从未见过有人拥有如此酒量,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龙渊轻抿烈酒,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狄惊雷和秦晖都是好酒之人,两人都称得上海量,这一路之上因为急于赶路,他们不敢有开怀畅饮的机会,今日来到封州,总算可以好好地休息放纵一次,等到了东都,周围危机四伏,每一步都要异常的小心。再想像今晚这样尽情畅饮,已经不可能了。
此时虚翰良独自一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目光与龙渊相遇,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向那店老板道:“这几位兄弟的帐算在我的身上!”
龙渊也不跟他客气,笑道:“谢了!先生若是不嫌弃,一起过来喝上两杯如何?”
虚翰良点了点头,来到桌前坐下,龙渊让伙计拿来干净地碗筷,亲自为虚翰良斟满酒水。
虚翰良端起酒碗道:“今日之事多亏了公子,虚某借着这碗水酒向公子略表谢意!”
“先生客气了!”龙渊端起酒碗和虚翰良碰了碰,同时将碗中酒饮尽。
虚翰良道:“在下姓虚名翰良,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王远镇,乃是川南西荒的商人!”龙渊这次并没有用常用的黄远,而是为自己起了一个全新的名字,这王远镇地谐音乃是王原真,乃是提醒自己才是这片疆土的真正王者。
虚翰良自然想不到他名字中隐含的意义,微笑道:“西荒?我还从未去过,听说那里形势动乱,民风彪悍,想必王公子在那里经营应该不易。”
龙渊淡然笑道:“而今天下时局动荡,在哪儿经营都是一样,其实越是混乱地地方赚钱地机会也是越大!”
虚翰良哈哈大笑:“王公子虽然年轻,见解却是非凡
龙渊低声道:“虚先生地姓氏并不多见,我记得过去大康地相国便是姓虚,大康刑部侍郎也是姓虚,而且好像和虚先生同名!”
虚翰良微微一怔,他虽然为官多年,可是论到政治上地手腕和心机却始终难以登堂入室,不然以他的家世出身,也不至于最终只坐到刑部侍郎的官位,后来更落得个削职为民的下场。虚翰良倒也诚实。他点了点头道:“在下便是虚翰良,相国乃是家父!”
龙渊心中早已明白,却装出错愕万分的样子,慌忙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亲临,失礼之处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虚翰良握住龙渊的手腕,苦笑道:“王公子何须多礼。虚某现在也只是一介布衣,哪里还是什么大人!”
龙渊言不由衷道:“虚相国当年为国操劳,鞠躬尽瘁,我对他老人家敬仰的很呢。”心中却是暗暗冷笑。这虚氏一门明哲保身,在萧逆寒面前缩头畏尾,辜负了大康皇室三代帝王对他们一家的信任。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初在自己苦力支撑大局之时。虚无我落井下石地一幕,历经磨难。龙渊已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表面上仍然露出淡淡的微笑道:“我听说相国已经告老还乡,不知虚大人这次前来封州为了什么?”
虚翰良自然不会将实话告诉龙渊,想了想方才道:“也是为了做生意!”
龙渊笑道:“什么生意?”
“丝绸生意!”
龙渊想都不想就知道虚翰良说得是谎话,微笑道:“看虚先生的气魄,生意做得一定很大。”
“勉强糊口而已,王公子做得什么生意?”
“盐货生意!”
虚翰良双目一亮,盐货的行情一路看涨,西荒是仅次于沿海地产盐地,那里的动乱也是天下皆知,眼前的年轻人能够在西荒经营盐货生意,定然有着相当不凡的实力,他微笑道:“王公子地生意一定不错!”
龙渊点了点头,故作神秘道:“前些日子萧氏颁布的禁盐令着实让我赚了一大笔,可惜我风闻禁盐令又要取消,看起来盐货的好光景已经不多了。”
虚翰良呵呵笑道:“就算没有禁盐令,盐货也属于稳赚不赔的生意,王公子又何须担心。”
龙渊故意叹了口气道:“天下时局动荡,哪里还有什么长久地生意,我现在最看好的乃是粮食和兵器。”
虚翰良低声道:“王公子打算转行?”
龙渊微笑道:“民以食为天,无论局势如何动荡,老百姓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吃饱饭,若是真打起仗来,兵器地价格想必会节节攀升,实不相瞒,我在西荒拥有一座铜矿,日后地发展机会或许就在其中。”
虚翰良越发觉着眼前地年轻人不同寻常,他虽然没有什么识人之能,可是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于天下的形势也了解地十分清楚,他知道这分裂的几股势力之间早晚会有一战,只要战争打响,武器和粮食必将成为最紧俏的商品。
狄惊雷和秦晖已经喝干了四坛美酒,秦晖笑道:“今晚上就喝这么多,再拼下去只怕我要醉倒了!”
狄惊雷已经有些发晕,看到秦晖仍然头脑清醒,口齿清晰,知道自己的酒量还是不及他,再喝下去,倒的恐怕是自己,他笑了笑道:“好,日后再比!”
虚翰良赞道:“两位兄弟都是好酒量,来!虚某敬你们一碗。”
狄惊雷和秦晖看到龙渊对他如此客气,自然也表现的彬彬有礼,和虚翰良碰了碰碗沿,将碗中的酒水饮得一滴不剩。
虚翰良正要起身告辞,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调笑之声,原来是梁轩宇搂着一名打扮妖娆的风尘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客栈。不由得吃了一惊,慌忙起身拦住梁轩宇道:“公子,你这是从哪儿来?这女子又是何人?”
梁轩宇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道:“虚叔叔,我的事情你最好少管。”
虚翰良怒道:“我受你爷爷委托,自然要照顾你!”
那妖娆女子乃是封州城内的一个娼妓,生得倒也有几分姿色,偎依在梁轩宇的怀中娇滴滴道:“公子,他是你什么人?”
梁轩宇冷冷看了虚翰良一眼,搂着那娼妓大摇大摆从虚翰良的身边走过,虚翰良无可奈何的跺了跺脚,暗骂这梁轩宇不成气候,回想当初女儿曾经和这混账小子定下口头婚约,幸亏女儿中途逃走,若是当真嫁给了这个混账东西,岂不是等于将她推入了火坑,虚翰良又是生气又是庆幸,一时间呆呆站在那里发愣。
龙渊从梁轩宇对待虚翰良的态度已经看出,虚翰良在梁靖那里应当并不得志。根据日程推算,他们这次前往东都定然是为了会谈之事。
虚翰良经历刚才的事情,显然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心境,向龙渊三人告辞后返回房内休息。
狄惊雷低声道:“兄弟,要不要我去教训一下那个梁轩宇?”
龙渊笑道:“算了,等到了东都,我们和他一定还有很多机会见面。”
狄惊雷愤愤然道:“瞧他那嚣张模样,我便一肚子气。”
龙渊拍了拍狄惊雷的肩膀道:“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