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几人也闻声走了过去,却见搬开塌陷的石块后方果黑的洞口,狄惊雷拿着火把在洞口处晃了晃,沉声道:“这洞口先前藏在墙壁后方,刚才因为塌陷才暴露出来。”
龙渊对上次搬动机关误入鬼域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低声道:“难道这洞口也与鬼域相通?”他心中却是充满了好奇,不知这洞口之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赵子服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子,咱们还是先把隧道打通再说!”
旁边一位中年工匠道:“还是先派人下去看看这洞口究竟有多大,若是这地洞过大,深入隧道的底部,随时还有可能发生崩塌,假如那样,我们必须先在洞内进行填塞。”
龙渊点了点头道:“查清楚也好,坍塌的惨剧千万不可再度发生。”
狄惊雷大声道:“谁愿下去?”
周围武士面面相觑,因为今日刚刚目睹了坍塌的惨剧,所有人心中都有所顾忌,看来无人愿意主动上前。
狄惊雷骂了一句:“都他娘的是孬种,我下去看看!”
龙渊担心他出事,正想阻止,却听到人群中一人大声道:“狄统领,还是我下去看看,你身体太重,只怕绳子撑不住你!”
却是一个瘦小的少年分开人群走了出来,狄惊雷笑道:“石娃子,你小子果然带种!”
“我虽然瘦小,可东西不比你少长一样,自然带种!”石娃子个头虽小,说起话来却铿锵有力。
不少人因为这少年的话语笑了起来,紧张压抑的气氛冲淡了许多。狄惊雷让人找来一团麻绳,亲自给石娃子缚在腰间,拍了拍他瘦削的肩头道:“石娃子,一定要多加小心,遇到什么危险,记得马上折返回来!”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我若是平安回来。狄统领怎么奖赏我?”
狄惊雷笑骂道:“龟儿子,你若是平安回来,老子便认你当干儿子!”众人同声大笑了起来。
石娃子拿起火炬从狭小的洞口钻了进去,四名武士小心放着绳子,过了好久,洞口方才传来石娃子的声音:“到底了!好像还有一个洞口……”
狄惊雷冲着洞口大声道:“你看看里面是什么,若是有什么不对马上回来……”
“明白……”
石娃子说完这番话,便继续在洞内探索。自此以后,近半个时辰都没有声息,在上方等待的众人都焦躁起来。
狄惊雷率先沉不住气了:“不成,我要下去看看。那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
赵子服道:“再耐心等等!”
龙渊也感到有些不对,低声道:“还是尽快下去看看,多去几个武士!”
狄惊雷正要进去的时候。却听到下方传来石娃子的声音:“拉我上来!”,他大喜过望,帮着那几名武士将石娃子拉了上来。
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石娃子地手中竟然拿着两柄长剑,他一张脸抹得尽是污渍。将手中长剑分别递给龙渊和狄惊雷:“下面是个巨大的兵器库!”
那剑鞘多半已经腐朽,龙渊缓缓抽出长剑,一道逼人的寒芒闪烁在黑暗之中。这长剑和他们在隧道白骨堆之上捡到的几乎相同。都是在剑之上刻有钟字铭文。应该是当年钟隶的铜矿和作坊所生产。
赵子服心思缜密,他凑到石娃子面前。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石娃子,你仔细说给我听,下面到底有什么?”
石娃子喘了口气方才,道:“下面好大,看样子是个巨大的工场,还有仓库,库中都是堆积如山的武器!”他的这番话宛如惊雷般重重击中了赵子服地心头,这地洞十有**是当年钟隶存放武器的仓库,钟隶之所以拥有天下第一富商之称,便是因为他拥有大康最好的铜矿,最优秀的武器作坊,假如真地发现了他的仓库,等若得到了一座价值无法估量的宝库。
赵子服率先反应了过来,平静道:“石娃子,这件事千万不可以张扬出去,知道吗?”
石娃子点了点头:“我晓得!”他乐呵呵走到狄惊雷的面前,大声叫道:“干爹!”
狄惊雷被他叫得一愣,然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大手用力揉了揉石娃子地头发:“龟儿子,当真是好样的!”
龙渊微笑道:“恭喜大哥了!”
狄惊雷笑着点了点头,转身道:“兄弟们,今日咱们务必要将坍塌的地段清理干净,确保这条古隧道准时贯通!”
众人同时答应了一声。
龙渊又向狄惊雷交代了几句这才和苏红袖离开。
来到外面,赵子服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向龙渊道:“公子,子服暂时还是留在这里,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一定给公子一个交代。”
龙渊知道赵子服仍然为此事深深自责,轻声叹了口气道:“赵先生,这件事也怨不得你,乃是天意使然,只要将善后地事情处理好就行了,你也不必自责。”
赵子服低声道:“公子,我刚才问过石娃子,那地道之下应当是钟隶当年的工场和仓库,照他所说下面存放的武器数量相当惊人。”
龙渊其实从刚才石娃子地口气中也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想了想方才道:“赵先生,你回头转告我大哥,地洞一定要严密封锁起来,发现地洞地消息绝不可传出去,想个法子将这件事先压下去,至于那段地隧道,这次的坍塌刚好是个机会,想个办法,将那段地隧道做些手脚,将地洞隐藏起来。”
赵子服也是这个意思,连连点头道:“公子放心
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妥。”
风云阁上,一身便装的蓝循站在窗前,充满忧郁的双目盯着街心,眉头紧锁,内心之中充满了愤懑,萧氏兄弟的禁盐政策果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关中地带原本缺盐,萧氏联合平南王梁靖封锁盐运之后。盐价节节攀升,虽然他严令禁止私盐买卖,可是高额的利润仍然让很多商贩铤而走险,这两日贩卖私盐哄抬盐价的商人一共捉了四十六个,蓝循暴怒之下,下令将这些不法商贩全部问斩。
下面就是北市口,是那些商贩即将当街被公开问斩的地方,蓝循本来将这件事交给了赵锐虎主持。可是不知为了什么,临行刑之前,他悄然换了便衣来到这风云阁上,一边饮酒一边观看着行刑的情况。
外面传来凄惨的哭嚎之声。那四十六名不法商贩已经分成两排跪在北市口街心,再过一会儿就是他们地问斩之时,那些商贩有苦苦求饶者,有泣不成声者。还有怒骂蓝循者。
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伯父,一次杀死这么多的商人,一定会让百姓心寒,还是三思而后行吧!”说话的是周龙山。他是死去的大康礼部尚书周安泰的儿子,也是蓝循未来的姑爷,来到关中投靠蓝循也是不久前的事情。今日陪着蓝循一起出来观看行刑。
蓝循转过身去。却见周龙山英俊地面庞上充满同情和忧虑。嘴唇抿在一起,显然被外面的哭嚎声所干扰。
蓝循淡然一笑。向周龙山招了招手,他和周安泰相交莫逆,萧逆寒之所以逼死周安泰,根本上的原因是仇恨自己,所以他因为老友之死深深自责,将周龙山视为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周龙山走了过去,蓝循亲切搂住他的肩膀指向街心:“龙山!你所看到地都是他们悲惨和无助的一面,你却没有看到因为他们坐抬物价,混乱市场,造成多少百姓无盐可吃,因为盐价的上涨而造成关中经济混乱,有多少人又因此而无辜送命?”
周龙山叹了口气道:“伯父,龙山看得到,可是即使你杀掉他们,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大康地盐业本来就以海盐为主,现在萧氏和梁靖联手禁盐根本就是针对我们的,想要解决眼前的混乱局面,必须要开拓盐路,解决内需,而不是一味的杀人,以儆效尤固然可以起到一定地威慑作用,可是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人心深处的**一定会死灰复燃,更多地人会为此而不惜生命铤而走险!”
蓝循地目光一凛,目光投向街心:“照你看来,如何开拓盐路,调动内需呢?”
周龙山道:“龙山有一句话压在心底很久,今日不吐不快,如有冒犯之处,还望伯父不要见怪!”
蓝循笑道:“你只管说,我不会怪你!”
周龙山道:“我以为伯父应当接受眼前地现实,抛弃心中的私怨。”
“什么意思?”蓝循脸上地表情显得不可捉摸。
周龙山低声道:“大康已经亡了,无论伯父怎样看,这已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今的天下处于分裂之中,萧氏兄弟据有大康的东北,梁靖坐拥长江之南,乱贼盘踞中原地带,只有这西北关中的大片土地,还在伯父的统领之下。”
蓝循轻轻哦了一声,大康的格局即便是普通的谋士也能够看得清楚,周龙山的这番言论算不上什么惊人的见解。
周龙山道:“前些日子,萧氏兄弟想要立显王龙玄骄为帝,并借此时机向伯父示好,伯父却将前来的使臣全部杀死,龙山以为这件事才是禁盐事件的导火索。”
蓝循不屑道:“两个奸佞小儿,以为把持了一个傻子王爷,便想学他们的老爹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跟我谈条件,真是天真!”
周龙山叹了口气道:“伯父,对您这件事的做法,我始终不敢芶同,萧老贼害死我爹,若是论到仇恨,我和萧氏可谓是血海深仇,然而我却知道,凭我现在的实力无法为爹爹报仇,即便是伯父您,也没有一举消灭萧氏的力量。”
蓝循沉默了下去,周龙山所说的的确是实情。
周龙山又道:“伯父先杀了萧氏的使臣,萧氏马上针对此事颁布禁盐令,两方关系变得极为紧张,这样的情景恐怕只有一个人会偷偷发笑,那人就是平南王梁靖。在三大势力之中,你们没有一家能够拥有消灭其余两家的能力,所以彼此间关系的亲疏极有可能影响到未来天下的格局。若是伯父因为仇恨萧氏而将萧氏不断地推向梁靖一方,两家最终形成联手,关中的形势只怕就要危险了。”
蓝循点了点头,这件事他考虑过无数次,如果萧氏和梁靖联手,对他绝不是什么好事,他低声道:“昨日梁靖派使者过来,说可以向我提供盐路。不过价格却高的离谱,哼!这老狐狸,一边跟着萧氏害我,一边想从我这里捞好处,天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周龙山道:“龙山以为,眼前的形势下,伯父不妨抛开心中的仇恨,将眼光放得更为长远一些,大康已亡,天下分裂既然已经成为定局,萧氏拥立什么人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和萧氏之间的关系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话说回来,他们禁盐于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假如伯父当真转而购买梁靖的盐货,最后您和萧氏的利益都会蒙受损失,唯有梁靖这个小人从中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