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太庙】(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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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的取下牌位,轻轻将上面的灰尘拂去,却发现牌位的上面竟然有一道裂纹,龙渊心中暗自奇怪,将那牌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道裂纹应该是木材拼接的痕迹,当时因为有漆面笼罩,所以并没有显露出来,后来因为时间久远,漆面老化,方才露出这道裂痕,可是皇族的牌位全都是用整块的木材做成,历经千年都不应该会开裂,更何况这牌位属于大康开国以来最为英武神明的帝王?

龙渊越想越是奇怪,再看那牌位上的字迹,龙氏胤空这四个字之中,胤字竟然写错,中间的幺字居然少了一点。

龙渊心中暗怒,却不知前朝哪个糊涂的匠人犯下如此的大错,若是能够活到现在,自己定然要将他满门抄斩,方才解恨。

他的之间轻轻放在缺少的那一点处,这才发现手指落入仍然有些凸凹之感,难道是掉漆?龙渊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为何所有字迹之中唯有这一点的漆层剥落?或许其中另有玄机,他用力按了下去,那牌位毫无反应,龙渊摇了摇头,用指尖捏出凸起之处,轻轻向外一拉,想不到那牌位发出喀嚓的声响,好像触动了某种机关。

龙渊一颗心怦怦直跳,想不到灵位之中果然有玄机暗藏其中,难道这位先祖早已意料到自己的子孙会有这场劫难,特地留下了东西帮助自己?

龙渊将那凸出的圆杆左右扭动,顺时针扭动之时,那牌位连连发出声响,从中分开,却见外面的木质之中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卷轴。

龙渊心头大喜,小心地抽出了卷轴,借着微弱的晨光展开,却见那卷轴极长,上面绘制着男女交媾欢好,姿态各异的图形,他内心一阵狂跳,顿觉脸上一热,想不到这位雄霸天下,震烁古今的先祖留给自己的竟然是这样一幅春宫图。龙渊真是哭笑不得,可是少年人毕竟是好奇心强烈,他忍不住又向图上看去,上面男女交合的姿势当真是应有尽有,看得他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龙渊本想将这春宫图放回原处,可是想了想,既然神武皇将这件东西留下,必然有留下的道理,更何况为诸位先皇清扫灵位的必然是皇族子孙,神武皇一定想到了这一层,自己能够发现也算是机缘巧合。

龙渊将灵位恢复原样,小心将春宫图收好,又给神武皇叩了三个响头,他对这位先祖极为钦服,心中暗想:“神武皇高瞻远瞩,英雄盖世,他的用意,岂是我能够领会到的,也许日后我方才能够领会到其中的玄机。”

离去之前,龙渊又来到父亲的灵位前,想起太后怀孕之事,心中一阵黯然,想不到父皇辞世多年,还要受到这样的侮辱,他心中默默道:“我绝不会让她辱没了皇室的清白!”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乱,龙渊内心一怔,拉开殿门走了出去,却见那帮小太监正在追打一个蓬头垢面的独眼乞丐。那乞丐边跑还一边扯下手中的鸡腿向嘴里塞着。他行走之时一瘸一拐,看来不但瞎了一只眼,还是一个跛子。

两名小太监扬起棍子将他打倒在地,祥贵一脚踹在他的左肋之上:“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跑到太庙来偷东西吃!”

龙渊心中暗怒,这太庙的值守疏于防范,竟然让一个乞丐溜了进来。他快步向那乞丐走了过去,伸手从一名侍卫的手中要来长刀,他要亲手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乞丐。

那乞丐浑身污秽,面容生得极其丑陋,虽然身陷囫囵,脸上却没有显出任何的恐惧,他仍然抓紧时间大口大口咀嚼着口中的鸡肉。

小太监祥贵抬起脚来,将他手中还未吃完的半只鸡踢飞,看到小皇帝手握长刀满脸杀气的来到身前,慌忙让到一边,恭敬道:“陛下!”

那乞丐口中含着鸡肉,抬起头来,正看到龙渊举起长刀,锋利的刀刃在朝阳的照射下泛起一片眩目的寒光,他眯起眼睛,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加可怜的人!”

龙渊勃然大怒:“混帐东西,你说什么?”

那乞丐咽下口中的鸡肉:“我这个叫花子为了一口饭最多不过失去生命而已,可我毕竟还能当个饱死鬼,而你这个皇帝却连一天真正的皇帝都没有做过,最后的结局也和我一样,真是可怜,可叹啊!”

周围众人无不愤怒到了极点,祥贵怒吼道:“如此逆贼,合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龙渊却缓缓将刀尖垂下,用刀尖挑起那乞丐的下颌:“好大的胆子,为了区区一只鸡,白白的将性命送掉,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有何可惜?我家园被毁,父母早亡,至今未婚,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我死了无人会为我伤心,我活着还要忍饥挨饿,今日有幸得见天子,还在太庙中填饱了肚子,我赵子服此生再无遗憾!”他独眼珠儿转了转,却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我要死了,有句话儿便免费送给你吧。”

龙渊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大厦将倾,大康必乱,江山崩塌,四分五裂!”

龙渊怒不可遏,猛然抬起脚来,重重踢在赵子服的脑袋上,将赵子服踢得惨叫一声。他再度扬起手中刀,周围的小太监一个个慌忙闭上了眼睛,生恐看到血腥的场面,却听到当啷一声脆响,却是龙渊将长刀扔到了地上。

他转向祥贵道:“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去虔心殿见我!”

“啊……”祥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渊换下素袍,在虔心殿一边饮茶,一边想着心事,想不到赵子服区区一个叫花子,竟然说出了那番话,难道大康的命运所有百姓都已经看清,败亡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情,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祥贵领着沐浴更衣后的赵子服来到虔心殿,那赵子服穿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头发也刚刚梳理过了,虽然走路仍然是一瘸一拐,整个人比刚才已经显得齐整了许多。

“跪下!”祥贵怒喝道。

赵子服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其实他长相也算不上丑怪,只是一只独眼将他的整个面部轮廓破坏了,赵子服在龙渊面前跪下。

龙渊道:“刚才你居然诅咒朕要亡国,知不知道单单是这一条罪状,朕就可以处你凌迟?”

赵子服面无惧色道:“陛下,知不知道缘何大康会沦落到今日的局面?就是因为忠言逆耳,大康近些年来的三位皇帝要么就好大喜功,要么就贪于安逸,冷落仗义执言的臣子,亲近溜须拍马的佞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大康的朝堂之上,已经无人再敢说真心话!”

龙渊冷笑道:“你一个丑怪的乞丐懂些什么?竟敢妄论朕的先祖!”

赵子服不卑不亢道:“小人虽然形容丑怪,可是上苍却给了我和他人同样的智慧,胸中的才学并不比他人疏陋半分!”

龙渊对这个自大的乞丐已经生出了强烈的兴趣,他冷冷道:“你有何才学?”

“经邦治国之才!”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经邦治国之才?你既然拥有如此才学,却为何不去应试,若你不是夸夸其谈,想必那状元郎乃是你囊中之物!”

赵子服仰首反问道:“陛下看来深居宫中,并不了解世间的险恶,照你看,子服的这番模样,又有哪位大人会让我应试?又有哪位贵人会点我为官?”

龙渊看着他的面孔,心中暗道,这赵子服长得的确是上不了台面,他若是去应试只怕会被乱棍打了出去。

赵子服道:“陛下自己看我的时候何尝不是先入为主,认为子服是个丑陋无耻之人,却看不到我胸中的智慧和胆略!”

龙渊不禁莞尔,赵子服如此自信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微笑道:“朕还什么都没有说,你居然胆大妄为的帮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挥了挥手道:“小贵子,上笔墨纸砚,我倒要看看这位赵先生的高才!”

赵子服淡然笑道:“陛下想试探子服的才学,又何须用什么笔墨纸砚,自大康立国以来,科举均以八股为纲,在子服看来,这却是一种无形桎梏,天下读书人为了寻求功名全都去学八股文章,又有谁肯脚踏实地的去审度天下,求索古今?子服的才学和他人不同,子服知道的一点一滴,但求亲自验证考校,子服的每一句话都有根有据,虽无华丽辞藻,却贵在朴实有用。”

看到这位赵子服就快把自己夸成了一朵花,龙渊简直有点哭笑不得,他点了点头道:“好,你既然这么厉害,便跟朕谈谈眼前天下的局势,若是说对了,朕便饶了你的性命,还会重重赏你,若是说错了,朕便要亲手割下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