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手里拿着狱房的钥匙,可看着狱中的魏光,张武有些发愁。这厮虽不像本宗弟子那样生龙活虎,却也是深藏不露。你冒然开门提审他,只怕人家会一拳把你脑袋打爆。如今你是孟北斗,只是个超一流,不能展现大宗师的实力,不然会惹人怀疑。要把魏光从狱房里押至刑室,难度不小。此刻你身上只有武灵丹,什么毒药都没有,狱卒也不帮忙,总不能赤手空拳开了门跟魏光干吧?没有把握的事情,张武不会做。在王当错愕的眼神中,他放下狱房钥匙,转身便走。回到刑室,张武思索半晌,自己身上没什么钱,也没有药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短时间内配不出毒药。与其下山“打药”,倒不如回家一趟,把自己的家当拿过来。执法弟子每年都有三个月假期,可以回家探亲,闭关修行,下山历练什么的,张武直接告假,便下了山。一个半月后,他跨越大海,回归祖地,来到十荒山。看着六叔的墓,张武忍不住一声叹。把四周的杂草拔干净,烧了些纸,上了几炷香,他忍不住感慨起来。“人生总是充满遗憾。”“或许也只有这样,才值得怀念。”自己拥有无尽的寿元,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事情都会慢慢遗忘。直到几千年以后,见什么都悲不起来,也笑不出来,那时候能想起的,恐怕也只有昔日那些深可见骨的记忆。陪了六叔两天,张武又来到京城。呼图豹在姜家和少林的扶持下,已经自立为王,定国号大乾,麾下军队所向披靡,用不了几年便可扫平天下。推开自家祖宅的门,一眼望去,药田芬芳,生机勃勃。进了屋,张武一怔。桌上摆着十来个盒子,里面都放着千年灵药,屋子里还堆放着大量珍稀药材。还有两封信,严寂和木王留的。张武告诉过他们如何突破院子的风水格局,方便进来打理药田。屋子里的灵药都是黑龙台和影卫搜集的,每年都会送来。同时两大组织也在向海外拓展势力,已往葵魔宗安插了几个密探,并询问如何才能联系到主公你。张武挥笔写下“孟北斗”三个字,又传下诸多神功与秘方,提升两大组织的实力。再开炉炼丹,把药材用尽,炼出二百颗新鲜的武灵丹,这才背上自己的大黑包袱,准备打道回葵魔宗。一出家门,他便看见巷子里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身影。“武哥,带我走吧。”几年不见,程狗越发老迈,整张脸饱经风霜,眼角与额头布满皱纹,背也有些驼了。张武看着有些心酸,温润如玉笑着应一声:“好。”程狗眉开眼笑。他这一生,前半辈子在天牢打钱,升官,吃喝玩乐,什么都享受过。后来遭逢大变,张武救了他。这后半辈子,他也只活一个张武。兄弟两人勾肩搭背,都背着黑色大包袱,在金色夕阳的印照下离开京城。一个半月后,葵魔宗山脚下。张武换回孟北斗的模样,穿着执法堂的黑衣,带着程狗朝山上走去。守山门的弟子不敢拦。因为山上很多出自大家族的师兄,也都有仆人和管家,在山上照顾他们生活。把程狗安置在宗门分配的杂院里,执法堂不是谁都能去的,张武系上三寸宽的大腰带,外面套上宽大黑袍,朝执法堂后山走去。“孟师兄,你回来了。”王当见刑室有动静,从山洞里出来调侃道:“我还以为你知难而退,不想当刑手,叛出宗门逃走了。”“你想多了。”张武斜睨对方一眼问道:“魏光还在吧?”“当然在。”王当点头。两人相随进入黑暗阴森的大狱。三个月过去,四十号狱里的魏光依旧奄奄一息……一口气吊着,仿佛能吊一辈子,熬走几代人。张武颇有些无语。“王师弟,这厮究竟犯了什么事,煽动叛乱,他好像没那个实力吧?”“他当然没有。”王当撇嘴说道:“前几年我们葵魔宗北部闹旱灾,饿殍千里,人们活不下去,这厮带人冲击城池,把城里的权贵们灭了十多户,抢了粮食分给百姓,还把出来阻拦的城主也杀死,这不就是叛乱吗?”有胆匪类!张武认真打量起这魏光。权贵不在乎百姓生死,只知道囤积居奇,这魏光开仓放粮,救人无数,也算功德无量。这等人物,超一流巅峰实力,若生在大坤,必定是个盖世豪侠,万众敬仰。可惜在葵魔宗地头上,超一流掀不起浪花。反倒像猪羊一般被抓入大狱,故意留一条命,给门下弟子练手。张武扭头问道:“若他交出降龙摔碑手,皈依我宗,能否活命?”王当摇头:“不交还能苟活,交了必死!”葵魔宗的弟子没那么好杀,尤其一方城主,那都是内门弟子才能担任,没把这魏光千刀万剐,实在是他还有点价值。张武点头,后退一丈,保持距离,半蹲下身子摸向腰间,善意提醒道:“还请师弟退后,我要动手了。”王当精神一震,在通道里后退数十丈,很想看看这位孟师兄有什么神通。周围十多个狱房的犯人,也都一同看过来,各个神色玩味,有几位的眼神就像在看将死之人表演。死在魏光手上的刑手,少说也有四五个。大伙都清楚这厮的手段,表面虚弱,实则猛如虎,你若真当他可欺,定被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张武出手了。“嗖——”一个碧绿小药瓶被丢入狱中,砰一声炸开绿色毒烟,迅速将魏光覆盖。见这厮周身形成三尺气墙,毒烟不能侵,张武又往腰间一摸,掷出第二个红色小药瓶。此瓶弥漫腐雾,专克护体内气。这一下,狱中的魏光变了脸色,只觉肌体剧痛无比。此刻狱房内已是毒烟浓雾弥漫,红绿相间,目不能视。张武将第三个黑色药瓶掷出,直直的向魏光砸去,而对方也清楚这药瓶的厉害,使出一股巧劲,想要将瓶子捏在手里,不要炸开。但就在药瓶入手之时,只听张武轻喝一声“爆!”“砰——”魏光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在木板床上,被药粉溅了一脸。张武笑着拍了拍掌心的灰尘,昂首站起来,很满意自己的表现。王当目瞪口呆。他刚刚看得很清楚,孟师兄的宽大黑袍里,腰间挂着密密麻麻的小药瓶,各种颜色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惊肉跳。直至魏光倒下,王当才呆滞问道:“孟师兄,你怎么做到的?”“很简单。”张武背负双手傲立说道:“日常操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