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完粥,将驼背罗锅装入棺木拉出城,张武观山看水,寻一块风水宝地,拿着铲子开始和孙刚一起挖坑。经历太多勾心斗角,不需他动手,程狗主动检查起尸体。确定没有人皮面具,又检查全身上下,摸骨,诊脉……一番操作,最后朝张武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三人合力将棺材放入坑中,堆出个坟头,削一块岩石当墓碑,刻上名字,烧了些纸,这才回城。至死,罗锅都不知道,他胸口那一刀……其实是程狗砍的。也多亏了狗子的刀够锋利,没生锈,不然一刀破伤风,早让罗锅见了祖宗。回到城里,把宝车还回去,张武在客栈里等了几日,皇宫终于完工。只凭八面高墙,很难承载皇宫里土山的重量,干脆连宫墙也埋进去,一块形成一座山丘,可以看到八面墙破土而出。张武想了想,决定布置一个八门金锁至阳格局,破此地瘟毒煞气。风水之道,看着玄奥,说破了一文不值。他先让城中的武道高手们,去打造六十四根金属铜柱。而后在山丘最高处挖一个小天池,方便积蓄雨水。十日后,他将六十四根金属铜柱,立在八面墙里头,间隔放置铜镜,对准天空,又可以照到金属铜柱上。最后将一根巨大超过三丈长的金属桩,打入天池中央,犹如定海神针,直插地狱,只在外面露出一截。此格局一成,阳光照射下来,铜镜将光明反射到山顶上,立时阳气滚滚,宛如烈焰滚坟头,任何邪祟煞气都将被驱除一空。过段时间春夏交汇,有金属柱引雷,整座山丘都会遭雷劈,蚊虫不生,雷火炼坟,直至万物因雷而初生,让山上变得草木茂盛,生机勃勃,将死亡绝地化为仙山。“真是神仙手段。”程狗和孙刚发出惊叹,心悦诚服。普通人没感觉,武道高手身心敏锐,只觉山丘四周瘟闷之气大减,春风浩荡,令人身心舒坦。“都是些小术,不值一提。”张武摇头说道:“天人之道,风水之道,太过难懂,我如今也只是初窥门径,往后的修行任重而道远。”顿了顿,张武扭头叮嘱道:“老孙你得看紧这山丘,免得有人破坏格局,直至山上花草丛生,遮挡住铜镜的光芒才算完。至于天池里的水,长期被净化,喝了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你可以取用。”“我明白。”孙刚郑重点头答应,而后笑着拱手说道:“恭喜武哥儿,贺喜武哥儿。”张武错愕,不明所以。孙刚说道:“陛下前几日下了旨,镇抚司指挥使马六,执行斩首行动,诛杀叛贼刘青,功在社稷,利在天下,封镇国公,世袭罔替,并加封太子少保,官居一品。”言下之意,你跟马六的关系,众人皆知,人称镇抚司太子爷,马六无子,将来这爵位,可不就得落在你身上?张武心里微微变色,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六叔领旨了吗?”孙刚疑惑,不解说道:“陛下贵为至尊,金口玉言,诏书一发,臣子岂有不接旨的道理?”张武沉默。镇抚司指挥使,已经是大权在握,皇权特许,再往上升,万千荣宠加于一身,张武只能想到两个字——“捧杀。”按照常理,六叔弄死刘青之后,便该识趣的辞官隐退。甚至都不该回京城,直接假死,换个身份脱离官场,免得被景皓帝卸磨杀驴。尽管由于自己的关系,大宗师横空出世,朝廷必不敢动六叔,但身为臣子要知进退。而朝廷不能动六叔,那便只能封赏。但张武觉得,以六叔的聪明,当懂分寸,这封圣旨不能接。接了便是皇帝的眼中钉,大臣们的肉中刺,风头太盛。你一个镇抚司指挥使,掌握着无数大臣的秘密,让你活着,满朝文武寝食难安。功高盖主,智谋旷世,凭一己之力弄死刘青,皇帝更难安。这景皓帝可不是善茬子,连自己亲弟弟都能毒死,修理你一个外人,岂会心软?“六叔不是个贪恋权势的人,怎么会突然糊涂起来?”张武心里怀着迷惑,心一动,人便坐不住了,当下抱拳告别道:“这永昌城之事已毕,我准备启程回京,老孙你以后要保重,狗儿你也是。”“我送你出城。”孙刚牵来一匹汗血宝马,和程狗一起将张武送出城门,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才叹息一声扭头问道:“你觉得马六是个什么样的人?”程狗摇头,表示不知。不在背后评论别人的长短,尤其对你很重视的上司,乃是做人的基本素质。孙刚有感而发说道:“我初见马六时,只觉他深谙小人物的保命之道,但最多也就当个百户,没野心,明哲保身,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后来经过长期接触,发现他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很低调,办事能力却非常强,圆滑而又进退自如,能与每一位同僚保持恰当的距离,和睦的关系,既讲义气,又会来事,包括我也很器重他。”“再后来,我隐退,他当了指挥使,竟能与刘青斗得不分胜负,我想不只是我难以置信,陛下也不敢相信他有这份能力。”顿了顿,孙刚忧心忡忡说道:“而今马六大势已成,镇抚司上下皆唯他的命令是从,只知老六,不知皇帝,背后还站着大宗师,更与少林关系密切。”“他若有野心……”孙刚凝重说道:“只怕其祸,比刘青更甚!”程狗沉默以对。一是因为孙刚讲的话,确实是事实。二是因为他对朝廷没什么忠诚感,什么只知老六,不知皇帝,全都与他无关。马六若起事,只要张武支持,他程狗便是冲锋陷阵的大将!而孙刚能当指挥使,绰号半刀砍翻,不喜欢动脑子,但不代表他脑子笨。张武能想到马六不该接圣旨,同样当过指挥使的老孙,又岂能想不到这茬?事情做得过分了,超出臣子该有的度,接下来便是你死我活,天崩地裂。“多灾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