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玖娘也猜出他应该是有事情要忙,朝他点点头就拉着程雪薇走了。
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客栈,东西也是有不少的,按理来说她一个人是能搬走,但还带上一个程雪薇,那就有些难了。
毕竟,程雪薇只是走了这么几步路就累得直喘气,更别说帮自己收拾东西,别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果然,最终还是找客栈小二帮忙,这才把东西都收拾好搬去车上,一路去了刘府,哦不,现在改叫程府了。
“这宅子本就是我家里给的嫁妆,之前为了顾及刘彦才的颜面,就换成了刘府,现在我跟他没了关系,自然要把名字改过来。”
程雪薇看见何玖娘抬头看着匾额,主动解释。
何玖娘问道:“你是本地人,娘家也在这边,和离之后怎么不回娘家住着?跟家里人也热闹些。”
“害,回去做什么?我这有自己的庄子和宅子,自己住多好啊!我要是想娘家那边,便回去小住几日,要是娘家那边想我,就来我这边小住几日,这样有些距离感,还挺好的。”
程雪薇很是直爽的回答,其实还有些话不好说。
她家里不只有她一个女儿,还有其他姐妹兄弟,尤其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各自成了亲,她这和离的女儿回去住,刚开始是不会有什么矛盾,那时间长了呢?
现在还能维持一个比较好的关系,哥嫂喜欢,父母放心,她很满意。
何玖娘点点头,再次觉得程雪薇的想法有些像现代的女性,要强独立,还能活出自己的光彩。
反倒是她这个现代人,在现在缺乏家人的陪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反而还挺喜欢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以后咱俩住在一起,我有事要找你也方便,中午还能去给你送些吃食,想想都开心。”
程雪薇拉着何玖娘的手就是一通介绍,对何玖娘这个好姐妹是真心地欢迎。
能在这种地方结识一些朋友,何玖娘自然也高兴,听程雪薇一路叽叽喳喳的说话也不嫌烦。
这就算是在程家彻底住下来了。
而秦坚则终于在城外十里的地方接到了陆柏川,看着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秦坚是气得没话说。
“这都是怎么搞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着找不行吗?你非要一个人去找,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不是看他都这样了,秦坚真是想打他一顿。
说好的好兄弟,结果什么都不跟他说,自己一个人承受着,出去一趟搞成这个样子,完全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陆柏川却根本不理他,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秦坚看向娄冲,娄冲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秦坚这就明白,陆柏川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已经确定家里人都没了。
想到他之前在南泰那么努力的要回来,甚至把自己的性命都堵上了,回来之后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全家都没了,他瞬间就心疼起这个兄弟来。
苦,真的太苦了。
他追上去,看着陆柏川这个死样子,没好气的说道:“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这段时间他跟何玖娘来往还算密切,知道她的医术在府城是真的很出名,并且何玖娘还说过能治他兄弟这一身的伤,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兄弟送过去了。
“不去。”
陆柏川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好像他真的已经随着家人离开了一样。
“你怎么就这么犟呢?把身体养好了,什么都好说!”
生怕他这个样子听不进话,秦坚说话完全靠吼。
陆柏川听见了,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而已。
现在的他,不想掺和任何事情,也不想治伤,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段时间。
秦坚还想再劝,娄冲怕主子太难受,急忙说道:“二爷,还是让三爷缓一阵吧。”
他们都习惯了在南泰的称呼,秦坚之前在家里排老二,就叫二爷,陆柏川排老三,就叫三爷,平时出去做个任务什么的,娄冲都会喊他们主子。
左右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知道是在叫谁就可以,大家都不是很在意。
秦坚觉得有道理,想着反正如今大家都在京州,就医也方便,等陆柏川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带他去看好了。
这一路风餐露宿,陆柏川都没怎么好好收拾自己,终于回了京州,他就暂时去秦坚那里住下了。
仆人准备了热水,陆柏川一个人安静的浴桶里,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以前觉得是荣耀,是他保家卫国的象征,现在只觉得讽刺,好像在告诉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突然觉得喉间一阵腥甜,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桶中的水。
外面的仆人听见声响,急忙进来,见状忙去扶他。
“大人,大人!小人这就去找大夫!”
“不必。”
陆柏川凄惨的笑了笑,从桶里站起来,擦干了水,随意套上一件衣裳,这才吩咐道:“出去吧,不许跟旁人说起。”
仆人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出去了。
陆柏川躺下睡觉,或是精疲力尽,或是心力交瘁,如今能这般躺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一片血红,满是哭天喊地的声音。
他睡得不安稳,头痛欲裂,睡梦里有母亲的嚎哭和妻子的埋怨,父兄的叹息和族人的哀鸣。
“爹,娘……”
“儿子不孝……”
“不要……不要……”
他醒不过来,困在梦魇中,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家里人受难,他像个局外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只能无助的站在一旁,改变不了整件事的结局。
与此同时,身在安平村的孙氏也是一阵心悸,心口疼得有些难受,蹲在地上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娘!”
于氏见状,急忙过来搀扶。
“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于氏满脸担忧,想送孙氏去看看大夫。
“没事,我没事。”
孙氏摆摆手,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下去。
“三弟妹在家就好了,能让她给您请个平安脉,我们也能安心。”
于氏将孙氏扶去屋子里坐下,说道:“娘,三弟妹一直在府城顾不上回来,狗儿年纪小,肯定想念娘亲,这不,明后两日狗儿书院休沐,要不您和爹带他去府城找三弟妹住两日,顺便让三弟妹给您瞧瞧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