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是名佣兵。佣兵为了钱,敢做任何事。但他们其实也比任何人,更珍惜自己的生命。没了命,赚再多的钱,又有个毛线的用处啊?因此——在担心狡猾的东土人,会杀个回马枪的这段时间内,看护两个伤员的老鼠,全身的神经几乎绷断。他们是可怕的佣兵不假。但敌人,却是东土的精锐!老鼠敢拿自己的脑袋来保证,如果己方没有出动十倍于敌人的精锐,如果敌人不是只想撤回东土,而是在战场上和他们耐心决战的话,他们绝不会接这个活。佣兵的为钱而战。佛伯乐是为了升职而战。敌人——却是为他们的祖国和人民,为了他们坚定的信仰,而战!死亡对佣兵来说,就是一切美好全都结束的开始。可对那些东土人来说,却是推开了神圣神殿的大门。“那群人,简直是太可怕了。”“我们十二个人,荷枪实弹追杀两个拿刀的,竟然死了三个,重伤两个。”“这样的人,如果能加入我们的队伍。”老鼠双手哆嗦了两下,喃喃自语到这儿时,突然!!背后有个冷冷的女孩子声音,传来:“我们永远都不会,加入你们的队伍。”谁!?老鼠心脏狂跳,本能的猛回头。然后——一个戴着指虎的拳头,就迅速在他的视线内放大。再然后——老鼠就听到了自己的喉结,被一拳硬生生打碎后,才能发出的声音。再再然后——老鼠就双手捂着脖子,拼命的张大嘴,剧烈无比的咳嗽着,慢慢跪倒了雪地上。他抬头。看到一张,他从没有见过的,竟然比花儿还美的东方面孔。尤其那双眼睛,桃花般的妩媚。却清澈。更森冷!看死人那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老鼠。老鼠喉骨虽说被打断,却没有立即死去。他只能剧烈的咳嗽着,呈泡沫状的血水,从嘴里不住的向外流淌。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陈子佩,单手抓住老鼠的衣领子,迈步走进树林深处。干掉老鼠他们后,必须得把他们的尸体,掩藏起来。这样,后续的追兵追到这儿后,才不会根据他们的尸体,推测出子佩等人,曾经埋伏在这儿。体重足足九十公斤的老鼠,被陈子佩单手拖着,很轻松。甚至——她在来到藏身的那个雪窝子前时,也没怎么费力气那样,就把他轻松甩了进去。当穆晚晴和王悦,分别拖着两个重伤员的尸体,也走过来时,无比痛苦的老鼠,终于解脱了。“换上当地人的衣服,戴上帽子。”“套上马车,再装上那些,被风干好的山货。”“这样我们,就有可能骗过后面的追兵。”“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们会在他们的同伴后面。”“我赶车。”“你们两个,化装成一对老夫妻。”“看到有车子,无论是前面来的,还是后面来的。你们都要在车子来时,大声推销你们的山货。”“有买的,那就是路人。”“到时候,索要几倍的价格。”“因为我们要留着山货,一路卖到边境。”陈子佩在设定计划时,王悦和穆晚晴都没插嘴,只是如实照办。因为他们发现——陈子佩的计划,堪称是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的漏洞,来让他们挑毛病。他们更为遗憾:“这就是天生的指挥者啊。可她最大的梦想,却是赚大钱,买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去取悦那个李东方!唉!老天爷,看在我们旧部需要她的份上,您就发发慈悲,让李东方和别的女人结婚吧!”老天爷没吭声——可能是西伯利亚上空的老天爷,听不懂汉语。不仅仅如此,临近傍晚时,天上还飘起了鹅毛大雪。“在我们老家,有这样一句谚语。”背着个面袋子,穿着厚厚大皮袄的陈子佩,坐在马车的车辕上,不时挥舞下鞭子,对坐在车厢内,依偎在一起取暖的王悦俩人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我记得很清楚,去年正月十五的天很好,今年正月十五,就不该下雪。”“可为什么,这天上却下起了雪?”“由此可见,这边的老天爷,和我们老家的老天爷,不是一个老天爷。”脸色蜡黄,左脸上还有个痦子的陈子佩,絮絮叨叨到这儿时,两辆汽车,从后面疾驰而来。不用陈子佩吩咐——化装成老夫妻的王悦和穆晚晴,就捧起山货挥舞着,用当地语言,大声推销。这两辆车,是他们一路东来时,从背后赶来的第四批车子了。前面三批中,有一批是追兵。却被他们毫无破绽的,骗过。那么这两辆车,是路人还是追兵?后者居多!当前鹅毛大雪,天色将黑,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段,这条偏僻的道路上赶路?滴滴!两辆车再次打了下喇叭,车速明显放缓。赶车的陈子佩,立即顿了下缰绳。右手悄悄的,拿起了藏在被子下的猎枪。这是一杆老式猎枪,打铁砂的那种。最多只能打五十米左右,也没啥准头可言,但波及范围却很大。扣下扳机后,飞溅而出的铁砂,呈扇面形式散开后,能波及十米左右。当然也得距离十米左右,才能让铁砂散开。如果是追兵——陈子佩只有开一枪的机会。这么近的距离,扇面宽度,不会超过三米。也就是说,最多能覆盖一辆车。而且铁砂无法让所有的命中目标,一下子致命。那么陈子佩一旦开枪后,就得专心对付第二辆上的人。子佩希望——谁也别惹谁,大家各忙各的,不好吗?西伯利亚的老天爷,保佑了陈子佩他们三个。当王悦和穆晚晴,捧着山货跪在车厢内,热情洋溢的推销时,那两辆刚要停下的车子,随机加大油门,呼啸而去。防滑链撅起的积雪,打在了陈子佩等人的身上。刚才还热情推销山货的王悦,立即粗着嗓子,用俄语大骂你摩洛哥币。笑的穆晚晴不轻。几乎要瘫倒在了他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子佩那双藏在皮帽下的桃花眼里,也浮上了开心的笑意。雪——继续下。风——继续吹。回家的路——遥远而漫长!这场雪,下了多久?陈子佩等人不知道。因为雪一直在下,风一直在刮,路还是没有尽头。拉车的马,终于因体力不支,跪倒在了雪地里。又是傍晚。大大的马眼里,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慢慢的滚落。十几岁时,就在李家村赶过多次牲口车的陈子佩,知道这匹马,已经走到了它的生命尽头。尽管车上,带了足够马吃十天的黄豆等草料。可这几天来,这匹马却始终在大雪中,不是艰难前行,就是窝在冰天雪地内。它无法忍受这样的长时间透支。每当路过村落时,马儿都希望,主人能带它去马棚里避寒,好好休息下。可鞭子照样举起——“对不起。”陈子佩单膝在马头前,摘掉厚厚的手套,轻抚着马儿的眼睛,低声说:“我们不敢进村,不敢停留。因为我们怕那些村落里,会有他们的人。对不起,连累了你。”她缓缓的缩回手。马儿那只大大的眼睛,痴痴的看在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一眨不眨。很快,马儿的眼睛就被积雪覆盖。子佩沉默片刻,起身看向了车上。穆晚晴不再笑了,王悦不再吵了。他们都在发烧。王悦还能坚持,穆晚晴却总是不住的轻颤。“给她吃药了吗?”子佩问。他们离开那个小林场时,就想过万一路上生病之类的,找到了很多药。“给她喝了。但效果不是太好。”王悦说:“她现在发烧,极有可能是伤口感染。当初你给她疗伤时,就该把刀子烧红,烫封皮肤的。”“那样太丑了。”子佩张嘴回答:“你不是女孩子,不知道女孩子有多么的爱惜,自己的皮肤。”王悦——子佩问:“现在是正月十几?”王悦摇头:“在路上走了好几天,雪一直下,我也不知道正月十几了。”“你还能坚持吗?”“能。”“那你在这儿等我。”“你去做什么?”“找辆车。顺便,弄点热乎的饭。”子佩扛起猎枪,快步走向了来路。她记得很清楚,半小时前路过的地方,就有个小村落。路边,好像还有个小酒馆。事到如今——什么都顾不得了!酒馆内,十几个当地村民,正在温暖的就酒馆内吃肉,喝酒。忽然——砰!门被踢开。他们回头看去。一个人平端着猎枪,对他们大喝:“都别动,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