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道把翡翠观音都取下来了,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正想着要不要顺着台阶下了得了,手里的观翡翠被秦海取了过去,秦海转头让赵凝雪看:“是老坑玻璃种吗?”这老坑、新坑是根据矿口的时间来的,早期的翡翠矿床里挖出来的翡翠都称为老坑。后来的新矿床挖出来的翡翠则是新坑,缅国早期的翡翠都是从雾露河里挖出来的,那边的河床经过几十万年的变迁和河水冲刷,其挖出的翡翠结构细致,质量上乘。因此后来圈里将老坑翡翠作为上好的翡翠说法,且不论是什么种,只要带着老坑两个字就非同一般了,至于玻璃种,只是说它的纯净度高罢了。赵凝雪是赌石的行家,一眼瞧出这一块的确是老坑玻璃种,秦海对翡翠的见识长进了。看她点头,秦海叹道:“翡翠是好翡翠,可惜是个假开光。”木子道戴着这翡翠观音十几年了,头回听到有人说是假开光,脸色一变:“你没骗我?”“秦海是道观里长大的,摆过坛,看过相,是不是真开光应该看得出来,”英姑说道:“既然是没开过光的,那我也不稀罕要了,你的谢意我心领了。”木子道的脸红了又黑,终于不再执着,反倒是拉着秦海,不甘心地说道:“不是,这玩意真的没开过光?我戴了十几年了,成天和人家说这是开过光的,这特么不是笑话么。”秦海郑重地点头,那佛眼开不开是一目了然的,这事八成是木子道的老爸被蒙了。老子让人蒙了,再连累小的戴个没开过光的观音翡翠到处显摆,这事论起来,也算老子坑儿子了,秦海安慰道:“至少沉香木是真的,这是老坑玻璃种也是真的。”“就论价值,也值得你到处显摆了。”秦海最后补的那句才让木子道安心不少,和秦海闲聊了几句就转头去吃早餐,也不再提要送谢礼的事,英姑反而自在不少,自从逃生后她更愿意安静,不去招惹不应该的人。木子道尴尬了一把,礼是不好送了,又说要请他们吃饭表达谢意,英姑这次没有拒绝,只说等花木展结束后再约,木子道这才满意,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不知恩图报的人。吃早餐时,秦海没在人群里发现韩啸的人影,那货本事不大,但架子摆得足,肯定是让酒店送进房间了,那个叫沈威的也没敢冒头,两名始作俑者都不约而同地先缩起来。想到那莫虚有的“录音”,秦海许久没有这么心情舒爽过,早餐吃了三人份的早餐。那花木展依托于水土,所以是在原来的一处花园里增设了观赏区和交易区,观赏区里大多是普通的当季花草,供人赏玩拍照,普通的游客也能进来参观。观赏区则要靠请柬进入,一张请柬最多进两人,把守得十分严明,秦海和赵凝雪跟着白婉芳的步伐,在观赏区走马观花,然后直接进了交易区。进去后触目便是海棠花,里面的人与外面的人打扮气质截然不同,有几位看着格外老成。有几位正在争执着什么,似是在说西府海棠与垂丝海棠的区别,这两者秦海都在资料上看到过,现在一回想,好像最易识别的是树势。那西府海棠是海棠花里的上品,树枝收拢后不断向上,如果将其比喻成美女,那但是罕腰瘦腿型的美女——瘦。秦海比较了一下左右,猜测道:“奶奶,左边的是西府海棠,右边的是垂丝?”白婉芳和施会长同时转身,看着秦海的眼神直发光,这小子几时对花也这么了解了?“纸上谈兵看来的,我只看枝干。”秦海是门外汉,也只说门外汉的话:“左边的紧,右边的松,树冠的走向不一样,别的么,我还看不出来。”白婉芳觉得能看到枝干就判断出两者的区别已经不容易,还是临时抱佛脚学来的,心中欣慰,赵家这孙女婿到底是没有选错,幸好当初没让舒雅成了事,把凝雪推给沈家。她心中欣慰,自然要指点一二:“树干你倒是看得清楚,还可以看花型,西府海棠的花大,颜色艳丽如火,然后变粉红,花香又是淡香,不艳俗。”“垂丝海棠花梗细长,你看它开放时隐隐下落,好像垂着一样,所以才得名垂丝海棠,这两者的价格来说,西府海棠更贵些。”白婉芳说道:“这么明显的区别……”后一句大概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可争的,秦海笑了笑,这也是他想说的,他只看了资料都知道两者的区别,不信这些进来的行家不懂,他往前走了几步,才听出端倪。倒不是辨不出两者的区别,是在价格上有了分歧,他听了一会才明白了,这花木的价格由品种、株形大小以及花型来决定。虽说西府海棠是优于垂丝海棠的品种,但今天放在这里的垂丝海棠花形却很漂亮,赛过一边的西府海棠了,在谈交易的时候自然围绕这一点展开了争论。秦海昨天晚上刚见识过了安古兰,再看这种普通的海棠花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白婉芳他们亦是如此,他正好就跟着三位前辈继续往前走,还不忘记勾着赵凝雪的手。看他俩恩爱,白婉芳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散过,突然想到了赵婉思,愁绪又上心头。秦海本跟着长辈在人潮里往前走动,突然停下脚步,猛然回头,对上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人的五官生来就打好了基础,但这个人的脸平淡得毫无特点,用五官平平来说也不为苛刻,偏偏那双眼睛里的光让人不得不在意,那人一对上秦海的眼神,平淡地避开,去看花。秦海心里一动,见识过费南男变女的惊人手笔,他的提防心比平时要重得多,便又循着那人的身影找过去,直至看到他正面的五官,五官之中,那酒糟鼻份外明显。那酒糟鼻常年赤红,细看的话上面还有小小的泡,相书云面生酒糟鼻是水、土不调之征。